季夏乔去了遍楼顶天台,却不见谢我的踪影。她觉得很奇怪,这个人到底去哪儿了?找不到人,她决定放弃了,便走出校门回家,却见到谢我推着自行车走在前头。
「谢我!」季夏乔叫他一声,走了上去。谢我认得季夏乔的声音,也回过头去。
「你刚刚去哪儿了?」季夏乔问。
谢我回答:「去了图书馆。」原来是去了图书馆,怪不得没找着他。
季夏乔笑了笑:「你的秘密天地还真多!」
谢我抿嘴道:「狡兔三窟。」季夏乔先是有点意外,却又笑了一下。
谢我没说甚麽,示意季夏乔坐上自行车後座。季夏乔犹豫一下才坐了上去,双手继续依旧搭在他肩上。
自行车经过的都是熟悉街道,谢我开得很轻松。季夏乔想起体育课的事,问:「你刚刚没事吧!」
谢我没有回头,继续看着前路回答:「没事,反正没被打到。」
季夏乔静了一下,又问:「那⋯⋯老张是不是又趁机教训了孙昊很久?」
谢我顿一顿:「那是正常的。」
季夏乔低着头,一副忧心忡忡。谢我回头瞧她一眼:「你很担心他?」
季夏乔点点头:「有点。」
「你有担心我吗?」谢我又问。
季夏乔想了想,答案仍旧没变:「有点。」
谢我忽然停下自行车,用双脚撑着地面,保持车子的平衡。他轻轻回过头,季夏乔被他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你喜欢孙昊吗?」
她呆呆地看着谢我,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他。谢我见她静了许久,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季夏乔完全没料到谢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算是告白吗?谢我的眼神既温柔又暖和,她不只是呆住,更是被吓到不知所措。
谢我知道自己吓到季夏乔,想伸手碰碰她,季夏乔却回过神来,一下从自行车跳了下来。她看了谢我一眼,慌忙地说了声「对不起」就掉头走了。她不是讨厌谢我,她只是心很乱。谢我没有追上去,只静静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就像每次在她家楼下,目送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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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季夏乔一直窝在被窝中。她不停回想谢我的说话,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大姐!你手机落在客厅,响了许久!」难得早回来的季春晓叫进来。
季夏乔接过她递来的手机一看,竟然有十通未接来电,全都是来自孙昊的。季春晓咬着口香糖好奇地问:「是男生打来吗?」
季夏乔不想理这个小丫头,伸手指指房门命令她:「马上回房写作业,写完便复习。」季春晓不敢回驳,只哼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此时,孙昊又来了电话,季夏乔想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
「怎麽打了这麽多遍才接?」孙昊的声音带点不满,像是女生在申诉男友不理自己。
季夏乔惯了他的语气,道:「刚刚手机在外头,没听见。」
「江林说,你问谢我去哪儿了。是不是?」孙昊一副质问的语气道。
季夏乔不觉得这有甚麽问题,便嗯了一声。正想开口关心他如何之时,孙昊却忽然气怒起来:「不见谢我他人出现,你就到处去问。我输了比赛、输了段考第一名,刚刚还被老张留了两个多小时,你就没想要关心一句!你当我是甚麽?」
季夏乔被他弄气了,把准备说的关心话全呑了下去,直骂回去:「你输了比赛、输了第一是你技不如人。今日也是你打人在先,本来就是你不对!有甚麽好关心的?」
「季夏乔!我一直对你这麽好,你当我是甚麽?」
「混蛋!我当你是混蛋!行了吗?满意了吗?」季夏乔说了最後一个字便挂了线,把手机重重扔在床上,她觉得很烦心。本来,她是真的想好好与孙昊谈一谈,但原来要和他平心静气地相处,是这麽难的。从前,孙昊在季夏乔眼中只有一个印象,幼稚贪玩。如今却多了一个,冲动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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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刚开始,季夏乔便和家人去了遍马来西亚,过个严热冬天。季夏乔索性不带手机,让自己彻底静一下,享受旅程。结果回家後,微信果然就差点爆炸了。有妹妹们上传群组的旅游照片,有乔依没事找她闲聊的短信,也有余伟麟和谢我的短讯。
谢我的短讯?之前加他微信传都是为了问数学题,这次他找自己又是为了甚麽?季夏乔想了一下才点进去:
【之前我吓到你了,对不起】那是三天前他给自己发的。
自从那天的事发生後,季夏乔和孙昊是互不理睁,与谢我更是尴尬无言。这情况持续了几天就放寒假了。
季夏乔想了一下:
【不要紧,我没事的】
谢我隔了几分钟才回覆:
【以後还是朋友?】
季夏乔按着萤幕键盘:
【当然[OK手势]】
季夏乔觉得,虽然谢我是安静了点、骚闷了点,却又很成熟。这样的男生很有安全感,只是她不想接受谢我,因为她还未搞清与孙昊的关系,她不想胡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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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年三十晚,家里人吃过团家饭便一起坐在客厅看春晚节目。季夏乔向来对明星没特别兴趣,她不像季春晓那样,是个专业迷妹。季夏乔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电视,旁边的季秋怡却一直在发微信。不用想,对方肯定是于朗!
此时,季夏乔的手机响起,来电的是孙昊。季夏乔拿着电话走进厨房,犹豫很久才接电话。
孙昊的声音模糊不清,夹杂不少杂音:「你在哪里?」
季夏乔已经许久没跟孙昊讲话,猜他是在外头,只道:「在家。」
「我在你家楼下。我很想见你,可以吗?」
季夏乔静了一下,缓缓道:「好,你等我一会儿。」
季四海见她从厨房出来,便问:「怎麽了?这麽晚谁打来?」
季夏乔惦量一下:「乔依打来,找我出去玩。」
季四海和唐倩知道乔依是季夏乔的同学好友。季四海看了唐倩一下,唐倩道:「去吧!不过两个女生要小心点。」季夏乔点点头,回房换衣服去。
季秋怡看看季夏乔,也说:「妈,我也想出去。行吗?」
「跟谁出去?」爸妈都不知道她和于朗的事,季秋怡只能乱讲个女同学名字,蒙混过去。
唐倩想了想,说:「好吧!不过要早点回来,而且不许去太远,回来时要给我打个电话。」季秋怡应了声「行」又走回房间拿东西。
季春晓见状便眨眨眼,正要开口,唐倩已快一步说:「不用问了!不可以!给我老实待在家。」
「为甚麽这次连二姐也可以,我却不可以?二姐的成绩也没很好呀!」季春晓完全觉得这是差别待遇,深深不忿。
季四海说:「你才初一,还小。老四不也没能出去?」
季春晓看了季冬恩一下,翻个白眼道:「我和她怎麽能一样?她都没有朋友!」
季冬恩瞟她一眼,伸手扭住她的耳朵,骂道:「你闭嘴!」
出了大厦,姐妹俩说了再见便分开走。季夏乔看了许久,终於在草丛旁的石椅看到孙昊,他正躺在石椅上等着。季夏乔慢慢走上去,孙昊看她走近便坐好起来。
「找我甚麽事?」
孙昊调皮一笑,说:「都说是想见你了!」
「现在见到了,我可以走了吗?」季夏乔的语气平淡似水。
「诶!别走!」孙昊赶紧拉住她:「今晚年三十,家里不许我出来。为了来找你,我还翻墙呢!」
季夏乔真心服了这个人,只能摇摇头。孙昊把头凑近她,道:「咱们去江边走走,好吗?」
季夏乔叹口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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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江边聚集了很多人,个个都在玩烟花、赏月,孙昊和季夏乔很难才找到位置坐下。
刚刚一路上,季夏乔没有说过一句话,孙昊想了想,问:「还在生我气?」
季夏乔知道他是在说上次吵架的事。她摇摇头:「我没你这麽小气。」
孙昊傻笑一下:「那就好!」
他继续说着自己的事:「你都不知道我打了严一龙之後,受了多少委屈。我妈罚我每天五点前回家报到,我大姐罚我一个月不许打球,二姐罚我一个月不许出去玩。我爸没用,都听女人的,半句道理话都不说。气死我了!我爸就是怕女人,我家就是女权主义!我从小⋯⋯」
「孙昊!」季夏乔打断了孙昊的话。
「嗯!」孙昊停下口,看看季夏乔。
季夏乔吸了一口气,看着孙昊说:「我也是女人。我与你妈妈和两个姐一样,都是个强悍的女人。家里的三个妹妹都怕我。你还要喜欢我吗?」
孙昊料不到她会说这此话。他呆住一下,带笑道:「当然!你不同!我只想被你一个人管。」
季夏乔反问一句:「那我有甚麽不同?」
孙昊笑得灿烂:「我喜欢你呀!」
季夏乔没有因为这句告白而甜心,反而是更理智起来:「你爸爸会包容你妈妈,不只是因为他爱她,也是因为他本就是个温润君子。你会想被我管,是因为你喜欢我,但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被管束的人。我很死板,很讲原则。对我而言,我骗爸妈说今晚是与小乔出来,已经是件很大、很离谱的事。我和你根本差天共地,一点都不适合。总有一日,你会厌倦我的管束。到时候,再多的喜欢,也只会是多余的牵绊。」
「不会!我们都没有试过,又怎麽知道不可能。」孙昊焦急了,他激动起来。
季夏乔叹了口气,依然保然平静。
「你有梦想吗?」
孙昊不明她此话为啥,却也回答:「有呀!我的梦想是和你天天在一起。天天牵着你的手,永远不分开。」
季夏乔推开他的手,认真道:「我是认真的!你没有梦想吗?比如说我,我想当个记者。」
「记者?不行!不行!记者很危险,换一个吧你!」
「孙昊!」季夏乔被他的不认真惹气了。
孙昊咳了一下,坐好身子想了一想,说:「小时候,我想当飞机师。之後,想当太空人。现在⋯⋯没有想到,反正是好玩的都行。」
「你甚麽都没想,干嘛想到要选文科?」
孙昊抿一抿嘴,无所谓地说:「我选文科是要用来气我妈和姐的。她们说我成绩好,选理有前途。我就是不爱听她们的,就要与她们对着干,偷偷改了选科表。我就是不要听她们的!」
季夏乔被他的话气到了:「孙昊!你可不可以不要这麽幼稚?选科是大事,不是用来气你家人的。你到底要到甚麽时候才成长?」
孙昊不喜欢她用幼稚来形容自己,他直呛回去:「我哪里幼稚了?别拿你的准则套在我身上!」
「你看!就是这样!只要我说你哪里不对,哪里不好,你就只懂发脾气骂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跟你沟通!」
孙昊气炸了,他用力顿脚而道:「根本不是我们沟通不了,而是你觉得谢我样样都比我好,你们更适合!对不对?」
季夏乔一下站了起来,二人吵架的声音引来旁边人的注目。季夏乔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转身就走。孙昊叫了一声发泄情绪,便追了上去,一手拉着她:「别走!我错了!是我错了!我认错,行了吧!」
季夏乔觉得,自己一定要心狠一次。她挣开孙昊的手,继续走,孙昊却一下把她拉回头。季夏乔已经想不到该说甚麽,她只静静看住孙昊。此时,江面四周传来民众的倒数声。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江上升起七彩缤纷的烟花,五光十色的彩花从天上慢慢掉来,像是跌落凡间的星星。
孙昊握起季夏乔的双手,看着她道:「我听小乔说过,你一直希望和喜欢的人看一场烟花。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去做,所以我会改的!我会努力的,你不要喜欢别人。」
季夏乔静了许久,她知道自己对孙昊有感觉,但她更清楚,他们两个不适合。所以,她要在这些感觉变成喜欢前,断了一切可能。她抬起头看着孙昊:「烟花很美,却又很短暂。我的确很想和喜欢的人看一场烟花,我也承认自己对你有感觉。但我更清楚,我们的感情不会长久,也就像烟花般短暂。你明白吗?」
季夏乔知道孙昊很喜欢自己,更知道他是一个与自己性格完全不合的人,所以她一直回避他。谁知道到最後,自己还是对孙昊生了感情。季夏乔知道,分手就是一场剧痛,所以她决定不开始这段没未来的感情。只要不牵手就不会有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