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古老英式的温馨装潢下,那人入座了柔软的皮制沙发,脱下帽子,在冒着袅袅白烟的咖啡杯之後,用染了艳丽朱红的指尖轻轻梳整着一头落至腰间的长发。
他礼貌性地移开视线,正好对上呆站在墙边盯着自己猛看的少女。
「如果是大姊的话,应该早就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我吧?」他朝几乎是对着自己走神的少女丢去一个迷人笑容,语气轻柔,却不甚认同。
「大姊,以我们的交情,不妨有话直说如何?」
那人垂下细长的眸,双手端起咖啡,微微含在唇间。
片刻,她抬起头来,神情毅然决然:「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多找藉口了。你愿意帮忙吗?太宰。」
「当然,不过是举手之劳。」
「喔?这麽爽快?」
「看到美丽的女性有困难,我怎麽可能袖手旁观呢?」他摊开双手,夸张地摇摇头,「而且我想镜花会很高兴的,当然……」
他倾身向前,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暗示,「前提是,如果大姐愿意让镜花知道的话?」
女人勾勾嘴角,抬头瞥他一眼,风情万种的脸庞浮出一抹无可奈何与浓浓防备交织而成的苦笑。
「太宰,你想要什麽?」
「嗯,事实上,我刚好也有些事情想请教大姊。」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可能会出卖组织的情报给你。」
「不,跟组织没有关系。」他彷佛觉得很滑稽似的地笑了下,「但这件事,恐怕整个组织里也只有大姊才知道。」
女人皱起眉,欲开口时,余光突然扫到从上完餐後就伫立在墙边始终不舍离去的少女;少女大约十六、七岁,整个人呈现飘飘然,半张脸尽管被托盘遮住,但通红的耳根依旧泄露了太多秘密。
「……太宰,你也别拐弯抹角了。」
一想到眼前的女孩也不比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大上几岁,女人心底顿时升起千愁万绪。
「这里离侦探社太近,我不想久留。」她头痛地揉揉太阳穴,「你想问什麽?快说吧。」
他不置可否,调整位置向後靠上舒适的椅背。
「那麽,大姊,」双手环上胸,他与那人拉开一段距离,彷佛观察着对方,开口:
「中也去哪里了?」
女人有些讶异,但转瞬间就明白一般人所认定的疑问对眼前的人来说根本都是些不必要的问题,
她叹了口气,「太宰,你和中也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也该知道中也不可能还像小时候那样什麽事情都一一和我报告吧。」
吧台边,古老的落地钟尽责地打散了一室寂静。
低沉、规律,彷佛乘载着在场所有人各自怀抱的思绪。他没有出声,微微仰头,闭上眼,无波的脸庞在这令人安心的钟声里逐渐勾勒出嘲讽的笑意。
「你真的觉得我会接受这个理由吗?大姊。」
「我们都知道,中也不是那种会突然消失的人。」他平静地说,「尤其在这种忙得不可开交的年末,请假这种想法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中也单纯的脑袋里。」
「但,如果这是真的,」棕色眼眸啪的一声睁开,揪住面前的人,「知道中也在哪里的,应该就只有大姊吧?」
女人不自觉咽下一口口水,快速将视线转向身侧的窗台;格子窗外阳光正红,映照着踩在夕阳上准备归途的人们。
终於,几分钟後,她从一丝犹豫中露出了投降的表情。
「呐,太宰。」
「是。」
「你知道你们还很小的时候,以前每到圣诞节,中也都会说什麽吗?」
他皱起眉。
「中也总是说要去找圣诞老人。」女人彷佛记忆犹新似地笑了下,朝他捎去一记温暖的眼神,「你知道为什麽吗?」
「……老实说,大姊,我想你应该不是在暗示我,中也现在正在北极圈的某个国家吧?」
「不,我是试着告诉你一个古老的道理。」她开口:「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更何况是一根头发?有时候别玩过头了,太宰。」
他定定看着人,勾起一边嘴角。
「那,我要的答案呢?」
「也许,」
女人暧昧地笑了笑,「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