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不睦是人尽皆知,而身为太宰治现任後进的中岛敦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他总认为,如果有一天这世界上和平到只能容下最後两个仇敌,那那两个人必定会是自家前辈与那位黑手党干部。毕竟,若要说起那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还真不是随便让一方拿刀捅死另一方就能解决的小仇小恨。
「而且,那两个人也没那麽容易死。」
身旁的人横他一眼,神情像在看个傻子,沉寂几秒又开口:
「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我也不想啊!」他翻了个白眼,埋怨似的看回去,「那是因为你每次都闪得很快很远,没有受到波及才说得那麽轻松!」
「……是你太弱。」
「你说什麽?!」
「找死吗?」
那人一手揪住他的衬衫领子,把他从矮桌底下拖出来,相互对瞪的气势里浮载着谁怕谁的浓浓火药味。
那是个宁静无风的冬日夜晚,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水烧开的声音,中岛敦到现在都还记得非常清楚,桌上的热茶蒸气萦绕,袅袅盘旋像是开战的信号,然後,下个瞬间,那人倾身向前,用唇堵住了他的不满。
这真是他见过最卑鄙的招式了。
「……别多管闲事,知道吗?」
那人咬着他的唇。
他,只好点头。
中岛敦现在回头想想,那人、当时、
绝对是故意这麽做的!!!
「芥川──!」
所以,这日,当中岛敦在完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况下发现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秘密时,单纯如他,惊讶得根本整夜无法阖眼。
他拿起电话就对那头猛喊:怎麽办、怎麽办!?我好像看到不应该看的东西了!而且我想破头也不知道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要怎麽打才有可能变成那样!你觉得我是不是看到幻觉?!
电话那头一片静默,中岛敦气愤地拿起手机与冰冷机械对瞪两眼,不满嚷嚷:
「芥川?芥川?你有在听吗?咦?我有打出去吧……?」
终於,电话那头传来一缕气息。
听来很像沉沉的、压抑着什麽的深呼吸。
中岛敦将手机压着贴近耳边,皱眉,「芥川?」
「你为了这个无聊理由连打三通电话给我?」
终於,话筒那头传来回应。
声音却是直逼冰点,冻寒无比。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人虎。」那冷冷的声音又问。
闻言,中岛敦迅速瞄向手边的闹钟──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啊,再不睡他明天会爬不起来,国木田先生说明天要……不对!
「呃……那个、芥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原本火烧的脑袋瞬间化作一摊凉水,中岛敦实在不敢想像那人在另一头的表情。他跪坐下来,双手扶着手机,大吼大叫的嗓音变得讨好又抱歉,「你该不会正在执行什麽重要的任务吧?」
「……回来了。」
「喔,那是在写报告吗?」
「樋口会处理。」
「那……」
中岛敦词穷了,踌躇中电话那头传来了类似命令的指示,「开门。」
「什麽?」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要我破门而入吗?刚好,我现在恨不得撕烂你。」
「啊?等等、该不会……」
中岛敦跳起身来奔向玄关,一开门,煞不住的脚绊住门槛,整张脸就栽进了微凉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