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勇利想像过无数种与维克托相遇的场景,在收到来自《TheVoice》制作组的邀请函时,他便设想好了一个与神明大人最完美的初遇。
在一个有着黄色与白色灯光渲染的舞台,穿着墨绿色的衬衫搭配黑色贴身长裤,勇利会在台上唱着自己最喜欢的歌,会尽力去追求维克托.尼基福洛夫视线中的每一丝光彩。他要展现一场完美的演出,这样他才能在走下台後向对方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胜生勇利。」
而不是现在,一推开房门就看见下体围着条浴巾、明显刚淋浴完的尼基福洛夫先生。
两人对看了三秒,最後是勇利先反应过来,大喊了声「对不起打扰了!」後猛地把房门关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吓着了屋内每一个人。
尚未成为正式成员,这栋提供给节目成员暂居的小豪宅内暂时不会有胜生勇利的专属房间,按照导演组的计画,他们打算让勇利一个个房间敲门拜访,两边相互交流一下,算是给参赛着们的一个小惊喜。
而原先就住在屋里的选手们虽然知晓了胜生勇利是补位歌手的情报,但他们并不知道青年会在什麽时候抵达位於底特律的小豪宅。
维克托的房间是位於楼梯口的第一间,抱持着按照房间顺序拜访的想法,勇利怎麽样也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会是这麽不可描述的画面……明明他是听见了里头的回应後才开门的。
即使关上门,青年的脑海中也能浮现对方白如陶瓷的肌肤、适合握着全黑麦克风的粉色指尖,以及不论在阳光亦或黑夜中依旧闪闪发亮的蓝色双眼,如同天青石般闪闪发亮。
「等、等一下。」摀着脸,勇利努力遮挡自己通红的脸颊,以自认为最镇定的语调要在自己身後努力探头的披集稍微等等。
「怎麽了、怎麽了?」就站在勇利斜後方,方才青年只开了不大的缝隙後便立刻将房门关上,披集完全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形,也不懂勇利究竟是看见了什麽,才会让双颊瞬间爆红,「他不是让我们进去了吗?怎麽不进去?」
「我觉得还是让维克托自己开门比较好。」
「为什麽?他房里是有什麽奇怪的摆饰吗?」
「……没有,里面摆饰很正常。」
「那为什麽要等到他自己来开门?」披集与勇利一来一往讨论着,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勇利在那三秒内看见了什麽!披集试图从对话中取得一些有用的情报,可回应他的只有对方通红的耳尖与没有任何意义的犹豫声。
跟在两人身後的工作人员被卡在楼梯上无法继续向前,没能第一时间理解维克托房内的情形,也不懂为什麽两人会突然止步於此。一直到维克托自己打开了门,露出微笑邀请勇利和披集入房所有人才跟着向上攀爬、继续录影,波波维奇也在几分钟後匆匆赶来。
脸上的热度还没能散去,勇利只能尽可能地保持镇定,并且向维克托表明了自己的身分,相当官腔式地握手、随意问候几句後便离开了房间,双方都很有默契地没提起方才的意外。
为了继续录影,勇利接下来一个个去敲了其他参赛者的房门,除了几位真的从没见过面的选手外,勇利都能和对方聊上几句。
比如克里斯,两人先前在工作上就有过交集,两人也参加过同一场音乐季表演,自然有较多的话题可以聊;而来自中国的季光虹,他和勇利同样都有追新番看动画的习惯,对光虹来说,勇利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两人的话题也一路从参赛心得歪到最近看的新番上。
在勇利和光虹畅谈下季追番名单时,维克托的房内气压可以说是冷的可怕。在踏入房间内的刹那波波维奇就能看出维克托与勇利间尴尬的氛围,两人的互动冷淡的可怕,尼基福洛夫彬彬有礼的形象在这一刻不知道躲藏在房间内的哪一个角落。
「你跟胜生发生了什麽事?」波波维奇在披集离开房间前就问过这个问题,但他没能得到答案,只好在所有人离开房间後询问跌坐在床沿的维克托。
男子用双手摀着口鼻,没人能看清他现在是什麽表情,但从微红的耳尖,波波维奇能猜到,一定不是小事。
「我刚刚冲了个澡,头发还没擦乾。我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以为是克里斯,就让他开门了。」深吸口气,维克托有些焦躁地拨弄自己半乾的短发。
「你的意思是……你裸着?」
「我有挂条浴巾在腰上……我不可能全裸放人进房!就算是克里斯也不行!」维克托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是导演组安排的?」
「他们只是想给你们一点小惊喜,但没想到你会在这时间冲澡。」波波维奇忍不住笑了出来,「说真的,我真没想过你们两个居然会以这样的情形相见。」
「谁能想到呢。」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维克托原先紧绷着的肩膀彻底放松,他向後仰躺在床上,以手臂遮挡有些过度炫目的日光灯。
维克托听过胜生勇利的歌,就在他进浴室冲澡前。在知道了补位歌手就是这位日本青年时,所有人聚在一块在网路上找了首他点击率最高的歌曲。那是一首为电影而唱的主题曲,单一的旋律、重复率极高的歌词,明明理当是一首无趣的曲子,却能在青年的音调下展现不同的层次。
最简单的一首歌展现了胜生勇利的技巧、广阔的音域与强大的情绪渲染力。
音乐播放结束後,维克托却没能将对方的声音逐出脑袋,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同一段副歌,完全无法集中精神面对明天的比赛。这样的情形对他来说是陌生的,维克托鲜少记住他人的曲调,可男子只听了一次,胜生勇利的声音就已经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为了集中精神,维克托才决定进浴室冲凉冷静下,却没想到造成了方才的尴尬局面。
而隔晚的竞演,观众们的反应也证实了维克托内心所感受到的悸动不假。
有着补位歌手身分的日本青年被安排在最後一位上场,纯白色的宽袖衬衫抓了点衣角紮进裤子内,纯黑的下身与上身有了截然不同的对比,也显得胜生勇利的身材修长纤细,与前一位欧美歌手相比,体型完全小了一号。
但这样的结果也带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白色的灯光将胜生勇利包裹起来,自身後轻柔地拥抱着青年纤细的身躯,挂在耳垂上那小小的银色饰品在灯光下闪耀着不同光芒。
胜生勇利今晚演唱的是一首宁静安详的曲子,步调缓慢,但却不会让人感到空泛,因为夜里的世界存在着许多白日当头时看不见的事物。
他为所有人营造了一个梦境,一个没有任何繁闹,安静、平稳的梦境。月光穿透枝条、洒落在林间的角落,夜间凝结在青草上的水珠於月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一点一点地,点亮了整个森林。
沉稳的呼吸声带领着听众往更深一层的意识下沉。
轻巧的踏步声打破林间原先的安宁,穿越草丛时发出的窸窣声让原先沉寂的森林突然多了些生气,等到牠离开了草丛,男孩才能看清,原来是一只尚未进入梦乡的公鹿。
有着白色毛发、淡蓝色双眸的巨鹿出现在男孩眼前。
跟随着牠的步伐,男孩穿越了低矮的灌木丛、淙淙溪水,以及拼凑出整个森林的巨木们。这是一场不顾代价的旅行,眼前或许会有未知的天敌,会有来自大自然的考验。
随着时光飞逝,男孩成长为青年,经过了许许多多身边环境带给他的挑战,并且克服它们;听过许多不同的声音,诱惑着男孩停下这向前迈进的步伐,不要听信巨鹿的话去寻找那飘渺的月光。
他失落过、怀疑过,也曾想过放弃。可最终男孩总会想起自己的初心,想起那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巨鹿,想起那湛蓝色的双眼,想起其中泛滥的情感,想起出现在他心弦上的波动。
最後,青年终於离开了森林,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张着手、进入月光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