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书翁才有这念头,就自动打消了。詹平卉是个人类,抵不住很正常。
魅妖见书翁没理她,娇笑着道:“大人,既然这个人类您并不喜欢,想来也不合您的胃口。倒不如送给我们,人家这几天都饿坏了。”一边说,一边扭动柳腰朝詹平卉方向走了几步。
魅妖这个动作没逃出书翁的眼睛。书翁抢先过去,一把抓住詹平卉的衣领,将詹平卉拉起来。他冷冰冰的对魅妖道:“你饿坏了关我什么事?”
魅妖闻言,媚态全收,对四周的妖怪命令道:“都给我上!”
那些妖怪都被魅妖迷得七荤八素,听到魅妖的命令,全朝书翁扑过去。书翁吃了一惊,抱着詹平卉急速后退,险险避开了妖怪们的包围圈。
妖怪们扑了个空,又一拥而上,书翁掏出大毛笔,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笼子,瞬间把他们罩在里面。妖怪们都被这从天而降的笼子搞懵了,反应慢了那么一点儿,书翁抱起詹平卉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翁才在小河边停下来。他将詹平卉放下,哪知詹平卉差点摔在地上,书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詹平卉的腰,然并卵,詹平卉仍然是半睡不醒的样子。
人类真是脆弱啊!书翁一边心里吐槽,一边把詹平卉放在草地上。接着,从书箱里拿出纸和加了料的墨水,开始抄写经文。抄完,书翁将纸卷起,画一只鸟儿附在上面。接着,把这卷经文垫在詹平卉的后脑勺下。
那只画出来的鸟带着经文上的字从纸上飘到空中,变成一团墨水围在詹平卉身边。墨水颜色越来越淡,詹平卉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书翁不禁皱起眉头。他从未跟魅妖交过手,对于她的妖术也只是耳闻,没想到这么诡异。果然,围在詹平卉身边的墨水干了,人还在沉睡。
书翁只好守在詹平卉旁边等她醒。当然,书翁也没闲着,从书箱里拿出小本本狠狠地记了魅妖一笔。
约摸两个时辰后,詹平卉才悠悠转醒,一眼就看到旁边头发全白的书翁,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类,我是妖怪。”
詹平卉双手抱膝,静静地等着书翁说下去。晚上发生的事对她的冲击太大,相处一年多的男人是个妖怪,詹平卉脑子有些混乱。
“你现在也能和这边的人日常交谈了……”书翁正襟危坐,“如果你想回到人类身边,我不拦你。”
“那些……”詹平卉嗫嚅着,“真的是妖怪?”
书翁点点头。
詹平卉还想要说点什么,一个娇媚的女声从她上方传来:“原来大人和这个人类在这里谈情说爱呢。”詹平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书翁一把抱住,滚向一边。原地出现了一个女人,正是魅妖。
魅妖笑意盈盈的道:“没想到大人如此勇武,所以妾特意回去拿宝物来招待大人。”说着拿出一面镜子。
詹平卉被魅妖的声音引得内心发痒,又听她说拿了一个宝贝过来,更是好奇是什么宝贝。无奈书翁抱得很死,想看也看不了。
“大人为何将脸撇到一边,不看一看呢?”魅妖边说边抱着镜子靠近。
詹平卉被书翁闷在怀里,呼吸困难,特别想透气。加上被魅妖的声音引诱,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书翁。
书翁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自然而然看到了魅妖怀里的镜子。瞬间觉得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
书翁内心十分着急,詹平卉见书翁半天不动,顺着书翁的视线往后看,一位美人抱着扶着一面大镜子,镜子上映出她和书翁狼狈的身影,同时,又勾起了詹平卉脑海里的黄色废料。她伸出手,去解书翁的衣服。
书翁一下子紧张起来。可能是这股紧张激发了他的潜能,他一个鲤鱼打挺,接着冲到魅妖身边抢自己的书箱。
魅妖楞了一下,将镜子朝书翁面前一伸。书翁手堪堪触及墨砚,也顾不得许多,顺手把墨水朝镜子上一泼。
镜子瞬间失去了光泽。魅妖大怒,抬腿就是一脚,书翁利索躲过,抄起书箱朝她踢过来的脚上用力一打。
魅妖吃痛,泪眼婆娑的道:“大人为何如此狠心对妾,妾只是个弱女子。”一边拿衣袖擦镜子。
都要命的时候了,谁管你是男的女的!书翁心下发狠,抡起书箱劈头盖脸的对着魅妖砸。
魅妖和书翁本身并不擅长近身格斗,两人一个前面跑一个后面追着打,便没顾上旁边的詹平卉。詹平卉也因着这个缘故,脑子略微清醒了些。
可这并不代表她现在弄清楚眼前的情况。詹平卉迷糊的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魅妖在躲闪的时候不忘用妖力擦镜子,此刻听到詹平卉的话,她侧身躲过书翁一击,将未擦拭干净的镜子举在胸前大喊:“看这!”
詹平卉很自然的朝魅妖那里看去。镜子没有擦干净,借助魅妖的妖力,镜面光芒也是雾蒙蒙的,不过拿来对付人类还是绰绰有余。詹平卉的影子显现在镜子上,整个人又被迷住了,不由自主的朝着魅妖走去。
书翁又急又气,下意识将全部妖力灌入书箱内,抡起书箱朝魅妖重重砸去,“砰”的一声,书箱结结实实的打在魅妖的后背上,一下子将魅妖砸倒在地。
正在靠近的詹平卉又因为这个原因,站在原地不动了。
魅妖忍痛翻身,见书箱朝着自己的脑袋上飞来,想也没想,将镜子一举——“啪”!镜子碎了!
书箱再一次朝魅妖头上飞来。魅妖忍着屈辱与愤怒,心有不甘的驾雾跑了。匆忙中,一块小小的碎片从碎裂的镜子上落下,好巧不巧的落在詹平卉的头发上,詹平卉和书翁没有察觉。
至于书箱里的鸣屋,他早在书翁和魅妖搏斗的过程中昏迷了。
书翁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才走到詹平卉旁边。见詹平卉还是木愣愣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书翁伸出手,使劲儿揉了揉詹平卉的头发,想把詹平卉揉醒,没想到手心传来刺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了。
詹平卉身体一震,缓缓抬头,注视着书翁。
书翁似被这眼神给惊住,视线再也挪不开,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他摩挲着詹平卉的头顶,又缓缓往下,先是耳朵、接着是脸颊、鼻子、下巴……
詹平卉一把抱住书翁,亲吻他的脸。
书翁长这么大,那啥事见得多了去了,图册上的、野合的、给丈夫带绿帽的,这是头一次被亲,还是被一个人类亲,他忽然觉得很热,心跳得很快。他着急了,想把怀中的詹平卉拉开,也不知是不是力气在刚才的战斗中用尽,人没拉开,衣服倒是扯开了。
书翁手中的书箱就这么掉在草地上,画面瞬间变得不可描述起来。一卷画摊在詹平卉手臂旁边,硌得她不舒服,她顺手一扯,没扯动——另一头被书翁压住了。詹平卉用力一扯,画被她扯碎了。
背后的书翁头脑十分混乱。画被撕的声音多多少少唤醒了一点儿神智。书翁瞥到画,顿时怒气上涌,狠狠地咬在詹平卉的后背上。
“啊!”詹平卉痛得伸手在背后乱抓,书翁全然没放过的意思,他的小心眼儿可是出了名的,加上詹平卉乱抓抓疼了他,这一口不仅没松,反而更深。
鲜血在詹平卉的背后流淌,书翁受到血腥味的刺激,终于松了嘴,去舔舐詹平卉背上鲜血。
詹平卉不顾一切的挣扎!两人在草地上推推搡搡,许是不耐烦,书翁将詹平卉推入旁边的小河里,水流湍急,哪里还能看到詹平卉的影子?
百鬼夜行日,是妖怪们狂欢的日子。
水中的妖怪也不例外。比如珍珠和蚌精,这俩正在“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
狂欢了一晚上,也是时候休息下了。偏偏这时候从河流上游冲下一个带血的人。
珍珠侧过身体,素手一伸,轻轻松松的将那人捞到自己怀中,另一只手中浮起一颗明珠。
“姐姐你看,这人背后有个伤口诶!”珍珠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旁边的蚌精。
蚌精并未打开蚌壳,所以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珍珠,你是要救这个人类吗?”
“这伤口是一个妖怪咬的。”珍珠借着明珠的光芒,边看边道,“说起来,现在山中还有专门迷惑女子的妖怪吗?”
“怎么没有。”蚌精懒洋洋的道,“那些妖怪不都是看到人类就把他们带到一边吃掉。”
“哎呀姐姐,我说的迷惑不是那个意思啦!”珍珠收起明珠,将人类放在河岸上。
蚌精总算是打开了她那宝贝的壳,带壳跳到河岸上,打量着这个这人身上奇特的伤口。那伤口还在流血。
“这森林里还有长得好看的男妖怪吗?”
“傻子,妖怪不会伪装自己吗?”蚌精给珍珠一个爆栗,“我们能看出真身,人类又不能。我们妖怪看着像人,始终是看着像,并不是真正的人。”
珍珠揉揉额头,对地上的女人投出同情的目光:“那也怪可怜的。以为是如意郎君。”
“要不怎么说人类愚蠢呢!跟变成人类的妖怪谈情说爱,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条命。”蚌精一脸嫌弃,跳入水中,“救活了记得将她放一边。”
“哦。”珍珠目送蚌精沉入水底,又看看躺在地上的人类。她实在是想不通:人类怎么就爱上妖怪了呢?明明妖怪的本相在人类眼里是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