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镇虽然临海,却因边陲有部分山脉阻隔,故而并不湿热。
剑声微鸣,司无胤结印而形动,随后跃然立于剑上。
这佩剑通体雪白,泛着寒芒,像是由高山之巅的皑皑冰雪所铸,名为断念。
往日站两个人还算绰绰有余,如今三个人就显得略拥挤了些。
捻诀施了个简单的结界,司无胤指尖一划,断念剑便腾空而起,随后朝向赢渊飞去。
一路上,尽管有结界包裹,钟莫离还是能感受到风从周身轻轻掠过的浮动感。
学武做不到的事,修道却可以。
哪怕不得长生,仅是这份遨游天地的快感,便已足够酣畅淋漓。
司无胤喜好清静,故而钟莫离也不多言语,叶玉则更是沉默寡言。
飞过潋滟多姿的山色,便是一成不变的蔚然大海。
今日万里无云,天空中除了一个光秃秃的太阳,什么都没有。
难怪仙岛难寻,就算是修道之人,也要御剑飞行这么长的时程。
若是换作普通的船只,离岸后又端看不到半点参照变化,只怕要迷失在这仿似无垠无尽的海域里了。
过了正午,日光有些晃眼,钟莫离阖上眸子,本想假寐一会儿,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原先直立的身子随着主人的昏睡而不断后倾,摇摇欲坠的,看着十分危险。
叶玉比钟莫离矮了一头,正神思游离之际,少女的背抵上了他的鼻梁。
黑色如缎的长发随着微风轻拂,蹭过他的面颊,令心头猛然一跳。
兴许是因为蚕蛊,她对他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往日里金蚕殿的大人最爱强调,暗卫是奴亦是仆,子蛊会保证他们的忠心,他们也只需要忠心的执行主子的所有命令,切记任何时候都不要逾越了身份。
故而叶玉虽然很喜欢钟莫离的触碰,却很克制。只有在她主动的时候,他才敢稍稍放纵自己回应。
少年的指尖动了动,而后有些犹豫地将手臂环住钟莫离的腰,用自己的身体撑住她,好让她不继续往后倾倒,能以一个还算舒适的姿势睡觉。
可司无胤的一声轻咳,却惊醒了困顿的钟莫离。
“师、师父......”
钟莫离有些懊恼,飞快的捏了捏叶玉的手心表示感谢,随即绷直了身子规矩地站好,自然也没能看见身后少年泛红的耳根。
“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在你御剑的时候睡觉。”
她耸拉着脑袋,尽管自己站在司无胤的背后,却像害怕看见他淡漠的表情一般,不敢抬头。
大约又过两个时辰,钟莫离一动不动地站到双腿僵麻,才听见司无胤说:“赢渊快要到了,静气凝神,不要懈怠。”
“是,师父。”
前几日钟莫离都是乘方岐真人的剑。
方岐是个很随性慈和的人,有一日她刚刚打了个哈欠,方岐便说:“莫离,这御剑的时间久了,也是无聊的很,有结界在,师公不会让你摔下去,困了就睡吧。”
她正欲从善如流地坐在剑上睡去,却瞄见斜后方的同在御剑的司无胤皱了皱眉,只好又立马爬起来,笑嘻嘻道:“师公,我不困,我还是站着吧。”
方岐先是长吁几声“老了老了”,随后又短叹两句“罢了罢了”,最后捋了捋胡须吟了两排钟莫离听不懂的诗,反叫她一头雾水起来。
虽然司无胤不说,但钟莫离看得出,他不喜欢娇气散漫的人,也不喜欢没有礼数的人。
偏偏她一向只爱守大礼,不愿拘小节,此时却有种自己犯错的感觉。
尽管师父没有苛责她,可免不了气氛还是有些沉郁。
眼下见司无胤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心中便不由轻快几分,连带着对赢渊也多了些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