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表拿下来，又舍不得把子逸送他的礼物拿下来，脑袋里的小人战成一团，这时候子逸开口了。
「你不必想得太严重，只是平价的牌子，没有多贵重。在买其他东西时刚好看到，顺手买下来罢了。」子逸以一副这没什麽大不了的语气解释。
「可是──」
「游戏里的狮子机枪，我当初也是拒绝收下，最後呢？」
「……」
「在你死缠烂打下我还是勉强收下那把枪了。现在，你觉得，」子逸慢条斯理的说。「你有什麽理由拒收？」
牧曦完全语塞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整个心乱如麻。
这是子逸送他的礼物。
在他的生日，他最喜欢的人带他来到有特殊意义的店，还亲手为他戴上珍贵的礼物。
他感觉自己被男神捧到了掌心上，被这般完美的人疼爱着，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感觉鼻头一阵酸涩，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牧曦？」子逸发出略带迟疑的声音，他伸出了手，在即将碰触到牧曦的眼角之际，牧曦开口了。
「我一直很想讨你欢心，直到今天才知道，你才是最会讨人欢心的那个。」牧曦强迫自己吞回泪水，笑嘻嘻地说：「你这麽厉害，我都不知以後该怎麽讨你开心了。」
子逸的手僵在空中，犹豫了一会儿，最後还是收回手。「不是我会讨人开心，是你太容易因为我感到开心。」
牧曦顿时不知该说什麽，他忍不住低下头，双手摀住脸，整个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去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明明心里满满的感动，却无法表现出来。
这种幸福到无所适从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他心跳的飞快，脸颊也在发烫，他知道自己该表示点什麽，可是眼下他什麽都做不到。
为什麽这个人那麽好呢？
「我……抱歉。」虽然子逸什麽都没说，但牧曦也觉得自己这种反应太失礼了，他抬起头，正想说些什麽，但子逸摇摇头，要他不必勉强自己。
在那之後，俩人罕见的陷入了沉默，且很奇妙的整间餐厅也跟着安静下来，所有客人动刀叉的声音都变得极轻，谈话也轻声细语的，还时不时偷往这边瞄。
不只客人，外场服务生们也是对范先生这桌展现高度关注，当他们看见牧曦收到礼物後不但没有特别开心还一副好像快哭的样子全都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就好像是连续剧播到最後断在最关键的地方一样，他们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为什麽送出手表後俩人像是刚刚什麽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吃晚餐了？
最後负责他们这区的服务生姊姊受不了，摆出最专业的姿态走到俩人的桌边，轻声细语地表示要为他们收拾用完的餐点。在这不到一分钟的珍贵时刻，服务生姊姊不着痕迹的打量俩人。
他们的熟客范先生一如既往地带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而被他带来的青年则沉默的低头吃饭，可瞧他吃的心不在焉的，细细一看，还能发现他的耳根是泛红的。
为了观察江牧曦，服务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范子逸不耐烦地开口：「收完了没？」
「收、收完了，不好意思！」被这样一讲，服务生连滚带爬的捧着餐盘溜了。
直到走出餐厅，牧曦仍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当他与子逸沉着的双眸对上时，牧曦一愣，忍不住别开双眸。
他向来招架不住主动的子逸，今天更是无法承受。想到那个人的手刚刚就要碰到他的眼角，他就心跳的飞快。
他很早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开始脱轨。但他从不愿意去好好面对，因为他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然而今天的子逸就好像在告诉他，事情确实就是这样。
子逸强迫他面对，可事到如今，他却一丁点也不敢想。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整个人手足无措。
不论如何，对於今天发生的事，他是真的很高兴，非常高兴。然而今天的他却像是忘了怎麽表达开心的情绪，男神送他生日礼物，他的反应却好像子逸欺负了他一样，不但没有表现得特别兴奋，还反常地一语不发。
牧曦越想越懊恼，他觉得自己特别不争气，再这样下去，生日就要结束了，他不能让子逸误以为自己并没有很开心。
望着走在前方的背影，牧曦鼓起了勇气，破罐子摔碎的抱了上去。
子逸停下了脚步。
「你听我说……」牧曦埋在他背後，一闻到子逸身上的香味，他便有些头晕目眩，快要说不出话。
他憋了许久，最後吐出一句：「我很开心……真的。谢谢你。」
他总是废话很多，可如今却像是有社交障碍一样，连话都说不好。
当他绞尽脑汁想再说些什麽时，子逸缓缓开口了。
「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道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