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蹇穿着选好的衣服开车去了Dream。
Dream,又名醉生梦死,是一家24小时都营业的酒吧,什麽生意都做,除了贩毒。
这是秦家的传统,不碰毒品。
这家Dream,是秦蹇从秦修那里「换」过来的,她早就眼馋这家B市最火热的夜店。来这家店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很适合收集情报和扩展人脉。
她这二堂哥,看着牛,但是软肋多得很。
这酒吧就是当初她用阿色的下落交换来的。当然,那时候的他也是正在洗白的路上。
「老板」,酒吧经理出来迎接。
跟着秦蹇後脚就到的是小西、戴黛还有徐展。
经理把她带进了二楼的办公室便离开了。
这间办公室其实是一个包厢,包厢里有整整一块由隐私玻璃制成的落地窗,从包厢里可以看见一楼的所有情景,而楼下的人无法窥测楼上的奥秘。
秦蹇习惯性坐在窗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睥睨、主宰着芸芸众生。
她看了戴黛一眼,後者心领神会,走上前,一字一句地报道:「刘清本来是前景的会计,宁家主要经过这个证券交易所来洗钱,刘清在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一年前,结婚多年的刘清终於喜得一子。半年以前,ACB开始调查前景。他出事前的一个星期,向前景提出辞职。一个星期後,他就出事了。肇事司机被警方判定为酒驾。」
ACB,Anti-CorruptionBureau,反贪局。
「还有麽?」
「没了。」
秦蹇听完以後也不发表什麽评论,只问他们,「有什麽想法?」
小西抢先答:「刘清反水了,宁家要把人灭口。」
「刘清为什麽要反水?宁家好吃好喝地把他供着,他没有这个必要。」秦蹇喝了一口热咖啡。
「可是ACB不是查到前景了麽?」小西问。
「宁家的线索是这麽好找的麽?刘清松口就是死,不松口还能过好日子,你会反水?」徐展点出小西的漏洞。
「那.....刘清为什麽出事?巧合?」
「嗯,巧合」,戴黛接话,「你见过哪个杀手把人撞边上就不管跑路了的?都不确定他是否死了?宁家不可能找业务能力这麽不行的吧。」
「......那你这麽说,纯属他命不好了?脑袋正好撞在了石头上。」
秦蹇看了小西一眼,好整以暇,「胡说,他命要是不好怎麽会遇上我和顾容与。」
「.......」
这波操作有点.....嗯。
小西缓过劲来以後,问:「那戴黛查了那麽多白查?」
被点名的戴黛心想要不是有自己老板在场,真想直接堵住他的嘴。
「是谁要查前景的?」秦蹇问。
宁家有挺不错的关系,不是想查就能查的。
「齐远,齐震霆的小儿子。」
秦蹇一只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林家在政场上的死对头?」
「是。」
秦蹇轻哼一声,「难怪。」
林家是宁家背後的大树,宁家是林家的左膀右臂。要动林家,先动宁家。
秦蹇微微一笑,「继续查。」
小西不解地望向自己老板,还要查什麽?
「查账本。」
刘清帮宁家做事那麽多年,就算现在过得再安稳,也要防着被宁家抛弃,所以手头上肯定有些洗钱的证据,比如账本。
「宁家肯定也在找,你们查的时候小心点,先不要跟他们撞上。」
「是。」
在他们准备退下的时候,秦蹇叫住了徐展。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说:「你去查一下,二十年前,顾家那起车祸的始末。」
徐展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本想说些什麽,又想了想自己的身份,最後暗叹了口气,「明白。」
此时,秦蹇的余光瞥到了楼下舞池里发生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对徐展吩咐道:「你去吧,顺便把经理带过来。」
徐展想说什麽,她是知道的。
她手底下那些人一直觉得,她和顾容与不配。
他们觉得顾容与是一个医生,配不上他们的老板。
秦蹇也一直没有去管他们的想法,要是让他们知道,在她眼里,满手血腥的她其实配不上救死扶伤的顾医生,那还不得抓狂?
而且顾先生可是行业中精英的精英,跟她这个精英,挺配的啊。
不配的,只是双方的职业罢了。
......
这次手术比较覆杂,耗时长,但总归是成功的,接下来就看病人醒了以後是否一切功能都正常了。
顾容与拿着手机坐在医院休息室的椅子上,翻看着通话记录和未读信息。
果然没有秦蹇的任何消息。
她倒是洒脱。
顾先生内心隐隐有些失落。
她不联系自己,那自己就主动点呗。
想通这一层後,顾医生决定主动汇报情况。
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手术做完了,在忙?
然後按了发送。
「顾医生。」
一个身影逐渐靠近,坐在了顾容与旁边。
顾容与「嗯」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来人是A市另一家医院的神经外科专家,顾容与跟她合作过几次,姓李。这次手术,她是他副手。
「顾医生,请你的。」
李医生殷勤地递给顾容与一杯咖啡。
顾容与头也没擡,继续摆弄着手机,说:「谢谢,不过我不喝咖啡。」
旁边人面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但是对即将要做的事并没有退却,毕竟是好不容易下的决心。
「顾.......」
李医生话刚到嘴边,就看见顾容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枚精致的戒指,套在自己无名指上,然後若无其事地问她:「李医生想说什麽?」
「.......这是?」
有些尴尬。
「婚戒,刚刚进手术室,所以摘了下来。」
「你结婚了?!」
虽然有猜想,可听见顾容与这麽说,不免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既失望又震惊。
李医生的声音有点大,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她不自然地咳嗽几声。
而顾容与已经懒得在这里多待,也没有义务照顾她的情绪,说了句「先走了」,便径直推开门走出了休息室。
......
「老板。」
经理进门首先打招呼。
秦蹇侧过身,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经理有点拿不准主意,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跟他一起进来的徐展则笔直地站在原地。
「看看,看出了什麽?」
经理透过窗子往下看,一开始没有看出来什麽,但他也知道秦蹇不会无缘无故地让他做莫名的事,於是静下心来仔细观察。
这一看,让他直接瑟瑟发抖。
一个男人在舞池中央的人群中游走,兄弟一般的跟另一个正在跳舞的人打招呼,然而仔细一看,那男人已经将一小包东西塞进了跳舞人的口袋,而跳舞那人则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
......毒品交易,秦蹇的场子命令禁止的毒品交易,作为这个场子的经理,他完蛋了!
「老板,这这....这.....」
一个也算久经沙场的人了,现在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这已经是他第三个顾客了。」
秦蹇走回沙发处坐下,双腿交叠,朝他笑笑,这笑容别提多纯良无害了,「别紧张,我又没有说是你。」
她今天是临时决定过来的,只通知了面前这个努力镇定但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的男人,如果是跟他有关,他完全可以终止今天的交易,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他又不是不想活了。
「今天大厅监控室的是谁?」
「阿波。」
秦蹇之所以这麽问是因为三点:
一,那人和他的顾客们都太熟悉如何运作,绝对不是新手。
二,Dream对室内安保很严格,因此在场内都设有摄像头,而他们交易的位置并没有避开摄像盲点,有恃无恐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有内应。
三,秦蹇是从VIP通道直接来的办公室,VIP通道里的监控和大厅的不在同一个监控室。VIP监控室被排除的原因与排除经理的一致。监控室见她进来,没有道理还继续交易。
秦蹇朝徐展使了一个眼色,後者会意,退出办公室。
「今天扫黄组是不是要来检查?」
经理楞住了,仔细想了想,「这几天扫黄组已经查了好几家了,都是突击,所以......」
「所以是有可能今天正好突击到我们这里来的。」
秦蹇陈述一个事实,加重了「正好」二字。
「是我失察。」
经理低下头,有些羞愧。
秦蹇看了他一眼,不作声。
不久,徐展把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人扔了进来。
本来一脸状况外的阿波在看见秦蹇那一刻面无血色。
「你也算是老人了,秦家的规矩,你不懂麽?」
不待他说话,秦蹇又用一种柔柔的声音道:「还是你觉得,我不是秦修,他能做出来的事我做不到,所以你才这麽放肆,嗯?」
「他们,他们拿我家人威胁我,老板,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啊。」阿波急切地为自己辩解。
秦蹇听了这话,笑得更冷,「你是觉得我没有办法护你周全?」
「我......」
「你的母亲、妻子、儿女,都可以放心,我会替你照顾的。」
说完,徐展便把趴在地上的阿波拖了出去,阿波大叫:「饶命啊老板,我知道错了,饶命啊。」
秦蹇皱着眉头,徐展见此,立马放开阿波,自己站得远远的。
只见她优雅地打开自己随身的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利落地装上了消音器,就扣住了扳机。
血浆四溅。
要不是徐展走得快,就溅到他身上了。
秦蹇若无其事的把枪放回包里。
对於叛徒,她一向不会手软。
也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几个黑衣保镖,面无表情地把屍体处理了,把现场打扫地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她瞟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经理,道:「若再有一次失察,你知道後果。」
後者冷汗直冒,连说着「是」。
「那人怎麽处理?」徐展问。
他指的是刚才在舞池里贩毒的人。
「查到是谁指使了?」秦蹇没有回答,而是又抛出一个问题。
这时,徐展的耳机里传来消息,「刚刚招了,是宁家。」
徐展在事情发生时就会了戴黛和小西,於是两人等在外面守株待兔,把人逮个正着。徐展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就是来自刚刚结束任务的小西。
秦蹇冷哼一声,「他倒是先找上门了,不自量力,以为我像他麽?」
「他」指的是秦修,当年的事,在秦蹇眼中看来,纯属是他自己犯傻,才栽了一个大跟头。
「警察快到了。」
秦蹇点头,「把那些人交给警局,我们不管。」
「是。」
......
病人晚上就清醒了过来,顾容与给她做了几项认知测试,测试结果显示各个功能都正常。
「之後就是术後恢覆,注意不要被感染。」
跟病人家属交待晚注意事项以後,便离开了VIP病房。
这时,秦蹇已经处理完事情,看见了顾容与的信息,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将电话拨了回去。
「顾先生竟然会主动联系,稀奇稀奇。」
顾容与正在办公室里整理东西,听到她这麽说也没什麽反应,只问:「忙完了?」
说到这,秦蹇就有些懊恼了。
她这几天忙着婚礼,去Dream去得少了,结果被人趁虚而入,当真是美色误国。
可不能再这样了。
「嗯。」
秦蹇久久不答话,答话也只「嗯」了一声,顾容与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怎麽了?」
「没事,我一个酒吧出了内鬼,混进来几个想找麻烦的人而已。」
秦蹇简要说了下今天的情况,顾容与却敏感捕捉到了其中的端倪。
「那个内鬼,怎麽处理的?」
......
顾容与问完这话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