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本来准备在今晚的寿宴上宣布秦蹇和自己孙子顾西洲的婚期,结果却被顾西洲先发制人,公布了自己和温南意的婚讯。
众皆哗然,议论纷纷。
要知道,这秦蹇可不是一般人,她来自瑞士,是拥有百年历史的「秦」家人。
而温南意是谁?C市一个书香世家罢了。虽然她父亲也曾是某市的高官,但毕竟退了下来,影响力大不如前。尤其跟秦家一比,自然更是大大不如了。
······
穿着某品牌春夏高定长裙的秦蹇站在顾老爷子身边,仪态万方,看着牵着温南意的手朝这边缓缓走来的顾西洲微微一笑,小声说:「这麽急?」
顾西洲看了她一眼不作答,心里却道:「哪里有你急。」
秦蹇也懒得再开他玩笑,对正准备朝孙子发飙的顾老爷子说:「爷爷您消消气,今天可是您大寿,怎麽也得等宾客散了再说。」
顾老爷子点点头,瞪了自己孙子一眼。
顾西洲见状,用自己的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温南意,後者会意,举止得当,双手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爷爷,南意祝您生日快乐,福寿延年。」
老人点点头,示意管家收下礼物。
其余人见顾老没有发脾气反而收下了这个女人的礼物,而一旁的秦蹇一直言笑晏晏,一时看不透其中玄机,议论声也就越来越少。
气氛回到宴会刚开始的和谐。
一直到晚间,宾客尽散。
温南意被顾家的司机送了回去,顾二少现在实在抽不开身去作护花使者,自家老爷子在书房等着训话,可不敢再拖了。
而秦蹇则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悠闲地喝着咖啡。
半个小时以後,顾西洲气定神闲地从书房出来,毫无被训斥後的颓然。他走下楼坐在秦蹇对面,翘着二郎腿,一双桃花眼打量着对面这个正喝完最後一口咖啡的人。
这时间算得真准,正好一杯咖啡的时间。
「顾西洲,你倒是说说我哪不好了?」秦蹇打趣道。
顾西洲道:「怎麽,秦小姐真喜欢上我了?」
一开始这俩人就在互相利用,秦蹇需要顾家的产业来对抗秦三,顾西洲则是需要秦蹇来巩固自己在顾氏集团里的地位。那时候,顾氏内斗严重,年纪轻轻的顾西洲声望不够,要快速稳定局面,只能靠强强联手,而秦蹇,在那时朝自己抛出了橄榄枝,顾二少爷也就顺势而上了。说来,还是顾家高攀了。
而现在,秦蹇不需要和自己三哥作对了,顾西洲则已经将高层大洗牌,坐稳了位置,已经彻底独当一面。男女朋友的戏份也不必再演。
本来在爷爷面前说明原因便好,可如今搞这麽一出,倒显得是他顾西洲不是个东西了。
今天这事,还不是因为她大肆宣扬秦顾联姻的消息,秦蹇爸妈都因为这件事来B市了,这不把他给逼急了,生怕自己被强绑去结婚,只好出此下策。
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失策啊。
顾西洲想到这儿,脸色不太好看。
见此,秦蹇收敛了神色,「事情闹得这麽大,所有人都知道我秦蹇会嫁进顾家,顾西洲,你不给我面子。这几天,我家可是为了我婚礼费了不少心思呢。」
顾西洲挑着眉毛,「我和阿意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几天动静搞得这麽大,不就是为了营造出一种我们顾家出尔反尔的形象,好让你趁虚而入?」
对面的人却不接茬,「你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秦家面子。顾西洲,破坏两家联姻是你单方面的决定,可是这个决定却让整个顾家承担,不好吧?」
联姻?你秦家还需要联姻?某人腹诽。
本来,顾西洲是打算最近向自己爷爷坦白并说明和温南意的事的。这女人,专门赶在他和南意公开之前,把两家人扯进来,让所有人知道秦顾两人会在这几天举办婚礼,就是为了造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想想都觉得胆寒。
这个女人,一向这麽破釜沈舟麽?
「万一他不同意呢?」顾西洲问。
秦蹇狡黠一笑,「他不同意,你就必须娶我,谁让顾家,就你们这两位公子呢?这顾家,我是嫁定了。」
风流倜傥的顾公子为了明哲保身,只好把某个人卖了。
······
某人刚从手术室出来,带着一身寒凉。
小护士鼓起勇气走上前去,「顾医生,您手机响了好久了,怕是有急事。」
顾医生,顾家长孙,名容与。
这名字倒和本人清冷的气质不怎麽相配。
「逍遥容与」,他却不是一个逍遥悠闲的人。
顾容与闻言眉峰微蹙,「嗯,谢谢。」
顾医生虽然面冷,该少的礼仪倒是一分也不会少。
他走进了值班室,看见是家里的未接来电,便回拨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OnCall一结束,便请假回B市了。
······
秦蹇坐在咖啡厅里僻静的一处,穿着白色的小香风外套,紮着丸子头,青春但不过份活泼,优雅却不显古板。
任谁也看不出,她是百年黑道家族的正牌千金,赫赫有名的秦小五。
她用一只手撑着头,像是在等人。
「秦小姐。」
声音有点冷。
她等的人来了。
秦蹇擡起头,朝顾容与笑了笑,「顾先生坐.」
来人瞥了她一眼,他向来和自己弟弟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没什麽交道,不是很明白她约他来的意图。
「一杯温水给这位先生,谢谢。」秦蹇对走过来的侍应生说。
顾容与一怔,对面的女子朝他笑了笑,「顾先生的职业应该很注意这些吧?这是咖啡厅,貌似只有水比较符合顾先生标准了。」
顾容与又回覆了往常的清冷,「谢谢。」
「客气。」
秦蹇毫不忌讳地看着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天生的衣架子,比他弟弟还要高一些,他的五官比较硬朗,剑眉星目,英气十足。
「秦小姐看够了麽?」
「没有。」
「......」他倒是不知道怎麽接话了。
秦蹇是真的没有看够,不过想到以後多的是机会,便也收了目光。
「顾先生可有婚配?」
顾容与摸不清她打什麽主意,「...没有。」
「可有喜欢的人?」
对面的人眸光闪了闪,答:「没有。」
「可是看顾先生表情,答案是『有』。」
顾容与扫了她一眼,他不喜欢有人揣测自己。
「明明有却不说有,顾先生你爱而不得啊。」
「......」
这是他短短几分钟内第二次无言。
秦蹇眼睛眨了眨,「那不如顾先生考虑考虑我?哦不,是考虑考虑娶我。」
顾容与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他将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佯装咳嗽了几声,「咳,秦小姐搞错对象了吧?这话你应该对我弟弟说。」
「可是您弟弟前天当众悔婚拒绝我了呢。」
这话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却点明了现在的局势。
顾家悔婚秦家,且不说面子问题,关键在於,秦家惹不得。
他早就跟弟弟说,秦家虽是百年大树,却也是一颗炸弹。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那些见不得光的背景,随时随地都可以炸得周围的人体无完肤。
「秦小姐待如何?」
秦蹇喝了一口咖啡,缓缓道:「我不是说了麽?你娶我。」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嫁进顾家,所有人都知道你那个弟弟当众悔婚,要不是我在爷爷那边压着,顾家现在怕不会这麽安稳了。」
赤裸裸的威胁。
秦家家主,秦蹇的爷爷,年轻的时候便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老了之後收敛锋芒,但余威仍在。秦家虽然内斗严重,但每次都会联手对敌。且不说秦家主宅那边,就秦蹇一直作对的那个漂白漂得很成功的哥哥秦修,就无人敢惹。
这其实是个语言游戏。
秦蹇要嫁进顾家,但是一直没有说明是嫁哪个。
顾家可是有两个孙子的。
只是那个大的不管生意,便自然而然的被外人排除在外。
原来她打得是这个主意。
顾容与听懂她言外之意以後,道:「为什麽一定要嫁进顾家?」
秦家本就不必来一个所谓的联姻。
如果她不愿意,谁能逼她一个年纪轻轻就管着秦家在东南亚地区所有的雇佣兵的大佬。这几年,秦修往白道发展以後,她的势力更是越来越大,本就已经是雇佣兵的头,现在又慢慢接管了秦修手头上的黑色生意,在B市完全可以只手遮天。区区茶余饭後的谈资,区区面子,怎能左右秦小姐?
秦蹇红唇一扬,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这麽问,她就知道他答应了。
顾容与是个讲责任的人,顾家是顾老的心血,他虽然没有碰家族生意,但不代表他不在意这个家族的兴衰荣辱。顾父顾母走得早,这两兄弟是顾老爷一手带大的,因此感情很深,爷爷最近为这事忧心忡忡,容与担心他心脏再犯病。再者,当初他好不容易任性一回,弃商从医,把家族大业强推给爱自由的弟弟,已是心中有愧。
而且那个人,跟他也绝无可能。他自己也很明白,当初只是心动,还未到爱情。
所以他答应了。
「为什麽?因为......」
秦蹇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在等顾容与擡头。
果然,对方没有听见她继续说,便下意识地擡起了头。
视线交汇。
他好像看见四个字从秦蹇完美的唇形中飘出来——
我、喜、欢、你。
顾医生的脸一下就红了,这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表白。
等他缓过神来,看着笑意盈盈的秦蹇,有些羞恼,还未做出反应,就听见她又重覆了一遍:
「顾容与,我喜欢你。」
他耳朵微红,「秦小姐和我没有见过几次吧?」
秦蹇淡淡地说:「那又如何?一面,就足以喜欢上一个人。更何况,喜欢上一个人跟见过几次面是没有因果关系的。」
「秦小姐不像一个感性的人。」
说完这句话顾容与就後悔了,怎麽跟她讨论起爱情观来了。
「我是感性还是理智,顾先生怎麽知道?我们不过只见过几次面,你就知道我是什麽样的人了?」
反将一军。
「顾先生,喜欢上你,和你有这一番谈话,以及在不久的将来嫁给你,都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深思熟虑後的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