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是姑苏一带最大的商贾,各行的买卖都沾点。最大的生意是布坊的。
从原材料的桑蚕吐丝,织染布艺,甚至到刺绣手艺都是这紫旭国一等一的。
自然也是帝王家御用的。
明面上是做纺织生意的,暗地里当然也沾染着走私盐的生意。
石家的发家的那代祖先,不过是土匪,靠着奸淫掳掠勉强维持了生活。偏生了一个文曲星转世的聪明儿子,给他出了主意--靠着走私盐的生意,赚到了石家的第一桶金。
而那个聪明儿子,则依着父亲的财富,开始发展各式各样的生意,越做花样越多。实际上都是为了隐藏底下的那份生意。
到了石清河的父亲,倒是有意要将这走私生意给停掉。
但是这财务账务查下去,才发现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改邪归正。
石家有内贼,一直在亏空石家。
父亲查不到。他必须要查到。
石清河有着十五岁的少年不该有的成熟与沉稳。
他甚至比他那不争气的爹更能掌控住现在的局面。
但是枪打出头鸟,石清河很懂得蛰伏的道理。一直没有太高调的在外展示自己的经商能力。
跟石老爷刚刚拜访完心上人的知府大人,石清河就清楚的认识到了,这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何谓好相与?
在石清河的认知中,只要钱能解决的对象,都是好相与的角色。
走私的生意还要继续,而为石家保驾护航的无疑就是这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了。
所以石清河回到梅苑的时候,心情是极好的。
连带着身后的来福脚步都是轻快的。
“来福,叫青青上茶。”石清河想看看昨天那对亮晶晶的眼睛。
“是,少爷”说着就出去叫人了。
“少爷,请喝茶。”石慕青端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石清河已经专注在他的账本上,就连石慕青说话都没有听到。
早上管家教他,端完茶,如果主子没有其他吩咐,就可以直接下去了。
所以石慕青怕吵到少爷,蹑手蹑脚地就要走出门去。
“站住”石清河语气不悦地低喝了一声。
石慕青连忙转身跪下。管家说“有错没错,跪了再说”
“起来,跪着干什么,过来给我研墨。”说着又低头看他的账本。
石慕青一听,慢慢站起来,慢慢走过去,慢慢开始学着研墨。
研墨这件事在家的时候,娘亲偶尔要写信的时候,会叫她做,所以她还是懂得的。
所谓能者多劳。
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辛苦。
石家少爷,外人以为只是个跟在石家老爷身边,初出茅庐的小学徒,却不知,他三岁能识字,五岁能看账,八岁已经能掌管家里的库房。
石家老爷现在不过是个傀儡老爷罢了。
实际掌事的都是石家少爷。
所以石家老爷成天只管出门应酬的时候当傀儡,回家之后尽情的花天酒地,无人问津。
家里三妻四妾,石家夫人也是不管的。
石家老爷这么多年,除了石清河以外,就一无所出。旁人都以为石夫人善妒,害死了几个妾室的孩子。
却不知,就连石清河都不是石家老爷亲生的。
是石家夫人在路上被人奸污生下的孽种。
石家老爷不知道。夏之颐不知道。整个紫旭国无人知晓。
只有石夫人知道,只有石清河知道。
石清河是十三岁知道这件事情的。
可是他知道的时候,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是在听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听完之后,只是平静的告诉他的母亲,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石清河认真的看了一个下午,午膳跟晚膳都没有用,石慕青也跟着在旁边磨了一个下午。
直到腿软倒在石清河怀里,石清河才回过神来。
昨天大夫还在说需要多多休养,今天就被这么虐待了一个下午,不晕倒才怪。
“来福,用膳。”石清河把石慕青抱上了自己的床榻,估摸着就是没吃饭,没休息够,体力不支导致的。也没放在心上,等他自己醒了。
石清河就是这么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
来福在一旁却看得焦急,这人都晕倒了还不叫大夫算怎么回事。
可是他知道石清河的规矩,石清河不说的,他也不能多说。
石清河没有让他请大夫,他就不能请。
石清河自顾自的去吃饭,沐浴,看书。直到三更,石慕青仍旧没有醒过来。
石清河自顾自的就宽衣,躺在石慕青的旁边,睡下了。
淡漠,冷血,是来福跟着石清河才知道的。
石清河对待外人总是温润如玉的模样,谦和有礼。但是对待自己人,却是越在乎,越冷漠。
对待自己就是这样,做错的时候就不吃不喝地惩罚自己。
病了痛了也从来不叫大夫,自己疗伤自己愈合。
对待来福也是这样。刚开始跟着少爷,他还是个5,6岁的孩子。被管家欺负得紧了,也会想着跟少爷告状,请少爷做主。
可是少爷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让他出去。
越是冷夜,越是让他站在廊下,让冷风侵入他的薄衣。
仿佛跟着石清河的人,就要懂得自救,就要懂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否则不会有任何人照顾你,也不会允许别人照顾你。
石慕青后半夜的时候,开始发烧了。就躺在石清河的旁边。不断的梦呓。
具体说了什么,石清河都没有听到,但是石清河连人带被的卷过去,把他牢牢包住。
发烧这种事最简单了,出出汗就好了。
石慕青在进入石府的第二天,就遭遇这样的境地。
马上就明白了,来福说的,“自求多福”是什么意思。
所以第二天醒来,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理好自己。
自己去找厨房的大娘,煮了一碗姜汤喝下去。让病好彻底。
知道生存模式之后,大家相处的就更加“融洽了”。
石慕青开始跟着石清河进进出出,学那些石清河要她学的账本。
也学学陶冶情操的琴棋书画。
更学了些防身的武功。
一晃眼就是六年的时光。
六年的时光足够让孩子成长。足够让石慕青从一个瘦弱矮小的小乞儿,成长为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书童。也足够让原来就挺拔的石清河,更加英俊潇洒。成为这紫旭国有名的公子哥儿。
可是真正让石清河出名的并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的经商头脑。
这六年让原本就精明的石清河变得更加精打细算,变得更加温润如玉。
外人面前一派和气生财的模样,只有石慕青才知道,人前人后的石清河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五年前,中饱私囊的管家外人只道是被解聘归家,结果却是吐出了所有钱财,无家可归,沦落到街边乞讨。
四年前,吃里扒外的米铺掌柜只道是赔了本,自请归家,结果石清河却让他去码头加倍做工抵债。
三年前,意图在石清河碗里下药的小厮,外人只道是畏罪自杀,哪里知道是被石清河生生灌下他自己下的毒药。
石慕青是在旁边一直看着的,也深深知道石清河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所以一直很尽本分。不敢有丝毫逾矩。
就比如现在,在这醉春风里,我们可爱的知府大人笑得这么和蔼,出口的话,却是三字不离钱字。这几年,知府大人确实很配合石家,不管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非常的帮忙。但是胃口也确实也越来越大。石清河可以忍。石清河一向认为,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所以知府大人的要求,他一向有求必应。
“石公子果然上道,那就这么决定了。”知府大人兴起又敬了一杯。
“多得大人相助,石某敬您才是,大人您请。”石清河也附和的喝了一小口。
“这位小哥,来,你也喝一杯。”知府大人说着,就朝石慕青的方向敬了一杯。
石慕青接到石清河的示意,也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欸,怎么就一口呢?这是不给林某面子啊。罚三杯罚三杯。”林知府喝高了,开始失了分寸。如果清醒的时候,他是不敢这样去挑衅石清河身边的人了。
石清河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很好说话,但是只有身边的这个小书童,他一向都是贴身带在身边的。就算他们私下谈多机密的事情,都是他随侍在旁。
喝花酒应酬这种事更不必说,都是与他们平起平坐的。
林知府一直以为,这个小厮细皮嫩肉的,跟醉春风的这些姑娘相比,可是一点都不逊色。
说不定就是石清河养在身边的男宠。今天这么高兴,格外想逗逗他。
“知府大人,我这个下人不争气,不会喝,我替他喝了。”事情难得都谈妥了,石清河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发火得罪这位知府大人,但是脸色明显已经不好了。
“哟,这位小哥,三杯薄酒都喝不了,可怎么洞房花烛夜呀。呵呵呵呵”林知府旁边说话的是醉春风的头牌。今晚还是林知府点名要的。在林知府的示意下,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石清河一口气仰头喝下三杯,本想就这么算了。听这么一说就要站起来发火了。
石慕青非常识时务地赶紧抓了抓石清河的衣角,站起来,朗声道“小人实在不胜酒力,自罚一杯,还请知府大人见谅。”仰头就是一杯。
入喉的辛辣,蹭的一下蹿上头顶,石慕青身子一摇,就歪倒在石清河身上了。
石清河赶紧抱住石慕青,手中的青筋已经泛起。
见状,醉春风的老板娘摇曳姑娘赶紧出来打圆场“这位小哥都醉了,我送他去隔壁厢房休息吧。”说着就要跟侍女过来扶石慕青。
石清河抱着石慕青的双手紧了紧,“不用,我送他过去就行,你们好好伺候知府大人。千万别扫了知府大人的兴致。”石清河冷声说着,冷眼扫视了一圈,就打横抱起石慕青往隔壁厢房去了。
石慕青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差,是差到一杯倒,真的一杯倒。就这么一杯下去,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石清河把他放在床上。接借着微弱的灯光,都可以看到石慕青的两颊渐渐泛起嫣红,酒的辛辣,进入喉咙,流到胸口,热得她只能微启红唇,轻轻喘息着。
他她的喘息声,刺激着石清河。
林知府能跟石清河完美的配合这么多年,必然不是草包。所以他看到的石清河和石慕青之间的氛围不能说不对。只是不准确。石清河确实一直被石慕青吸引着,特别是石慕青越来越大,越来越有韵味。既有男子的那种风度翩翩,又有女子眼眸婉转的柔媚。特别是偶尔在他身边睡醒的一瞬间,那飘忽的眼睛,就像找不到家的小姑娘的,叫嚣着他体内的冲动因子。
但是石清河是男人,是可以自由进出醉春风的正常男人。他在十五岁第一次进入醉春风的时候就已经从小男孩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石慕青确实让他越来越怀疑自己。
石慕青的一颦一笑,都能让他心旌摇曳。
尽管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尽管他一直极力克制自己。
但是他没有办法否认,石慕青确实一直在动摇他,就如同现在。
石慕青明明只是喝醉了酒,因为太热而发出的微微喘息声,在石清河听来,就像是魅惑的娇喘声,在勾引他过去撕开石慕青的衣服,狠狠的进入她。
石慕青微启的红唇,就像抹了胭脂,娇艳欲滴,让石清河艰难的咽了一下。
石清河越是看着石慕青,觉得身体越是变得紧绷。
居然逃也似的逃出了房间。回到知府大人的宴会上。
“石公子,来,接着喝。”林知府兴致勃勃地继续喝着。
“石公子,来嘛,媚娘伺候您喝。”醉春风的姑娘,是这紫旭国最妖媚的姑娘。
看你一眼,能让你心动。再看你一眼,就能让你脚软。
石清河喜欢这几年尝过的也不少了,媚娘是他少数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货色。
就着媚娘端酒的左手,微微一扯,让媚娘跟自己面对面的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大手扶上媚娘的腰,媚娘娇喘了一声,就软倒在石清河怀里。胸前的柔软也挤压着石清河坚硬的胸膛。
以往温香暖玉抱满怀,石清河应该是怡然自得地享受这漫漫长夜。
可是今夜,这香味,这柔软,却刺得石清河周身不自在。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石慕青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一直这样影响他。凭什么!
石清河轻轻推开身上的媚娘,默默的拿起酒一杯接一杯的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