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在一间驻唱酒吧。
其实白天我就在这间酒吧打零工,这间酒吧很特别的是它白天不卖酒。
所以我只需要凭着过去在饮料店工作的经验,调一些简单的饮品就可以了。
另外就是当夜晚来临时,舞台前总会挪出一片空地,让喜欢跳舞的人聚在那儿,
不过当然,相对得可以坐的位子也因此少了许多。
一旁的墙壁上有结合木制的悬空置物台,让那些去舞池的客人可以放置酒。
我坐在距离落地玻璃窗最近的角落,一张铁制的银色高脚椅上,桌上放着玻璃杯装的柯梦波丹还有
一台Asus的笔记型电脑,桌面搁着写到一半的小说。在这个位置有个好处─可以看到整间酒吧的全貌。
而且不用当被观察的对象。有时候还能听到一些趣事。不过今天似乎没什麽新鲜的,
随着台上主唱的歌声、略为激情的音乐,
我在众多摆动的黑发中,除了看见几位金发的女孩,我看见了─
那个人我一样的发色。
一头明亮的澄橘色。这年头已经没有人在染这种日本八零年代时流行的过气发色了吧?
是什麽样的人会和我这个有些怪异的文青染一样的发色呢?我不禁有些好奇。
然而,无奈酒吧里的人实在太拥挤了,而且他距离我有一段距离,实在看不清他的面孔,
只能在黑色的茂林中,偶尔看到那若隐若现的秋叶橘。
有时听到喜欢的,或是熟悉的歌曲时,我也会跟着节奏微微摆动,大概觉得自己有些性感。
随着歌曲一首首过去,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一点四十五分,距离打烊的两点不远了。
人潮却仅少了三分之一,是空出了一些空间,但也不至於冷清,
这时唱完歌的的主唱停下音乐:「很谢谢你们今天来看我们的演出,呃,今天我个人有准备
一个小礼物要送大家,因为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来到现场。Tank欢迎上台!」
只见远方带着澄橘发色的那人惊讶的抬头,然後转身从一旁的阶梯上台,
他摀着嘴,像是迟疑又害羞:「干嘛?」
主唱张开双手:「唉欢迎你来台中啊。」接着给澄橘色的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台下自然是不用说的热烈鼓掌。
「阿现在是怎样?」两人分开後,Tank尴尬的笑着,不知如何是好。
主唱把自己背着的红色吉他放下,然後把一旁架上的木吉他拿起,把背带挂在Tank身上。
「他唱歌也很好听哦!让我的朋友为大家带来最後一首歌曲。」
「靠!是要唱什麽啦?」
主唱大人没有回答,只是嬉皮的做了个像餐厅服务生端两个盘子─表示不知道的手势,慢慢退到後方。
Tank坐上舞台的高脚椅,思索了一下。舞台的灯光独自打在他一人身上,几秒钟的静谧凝固了时间,舞台上就像是一幅画,
他有着不黑也不白的肤色,澄橘色微卷的短发、大大的单眼皮双眼、挺但是不过於消瘦的鼻翼,微翘的上唇,
穿着牛仔外套、鹅黄色的T恤和略为宽松的牛仔裤,一双穿旧了的Newbelence布鞋。
Tank张着双腿,十分自然的样子。
「呃,我要唱的是一首很适合在夜晚唱的歌─《克卜勒》。」Tank羞赧的说。
他刷起了和弦,在这样深夜里,舒服的旋律像是在店里点亮了一片星空。
「等不到你,成为我最闪亮的星星。我依然愿意借给你我的光。」
在二零一九年九月二十三日的夜晚,我被歌声深深拥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