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这是什麽花啊?
——这是曼珠沙华,是神赞扬的花,很吉祥的!
——是不是红得跟漓儿的眼睛,一样漂亮啊?
——嗯!漂酿、漂酿!跟漓儿一样!
夕阳西下,园中十分宁静。
望着石碑发呆的白漓,任凭残阳为自己抚上了橘红色的哀伤,回忆着过去。
从几个小时前,她就是这样跪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任由晚风轻抚着即腰的发丝,什麽也无法动摇她。
曼珠沙华,又被唤为——彼岸花。
儿时,母亲曾对她说过这花和自己的眼瞳一样美丽,她笑得很开心,因为从小就只有他们不害怕自己这双眼睛。
只因为这对红色眼瞳跟多数人不同,她就必须受尽邻人的嘲讽、谩骂与恶言相向,总说她是恶魔的孩子,可即使在所有人异样眼光下,她的亲族们却还是将她捧在心尖,说她美、说她漂亮。
「现在还美吗……」白漓苦笑着说:「这麽多年,我依旧觉得『恶魔的温柔』最适合你……」
这些年,她渐渐明白自己就和曼珠沙华一样,在人们心中有着别样的地位。
传说中,自愿落入冥界的花,吸食着忙魂鲜血而成长,不就跟她一样只为死人绽放着?
「彼岸有花现彼岸,花与叶间了无缘,无名碑前空幽叹,彼与岸间即天堑。」
举起了红花,白漓勾着一抹淡笑,随口造出了曾读过的诗句,又道:「繁花一十二,敬白漓亲族,无伤无泪、无爱无恨、无牵无挂……我们来生见。」
语落,她轻轻地松开了手,静待那红花缓缓地与花束相聚。
转过了身,白漓立即歛去了那温柔的笑容,头也不回地迈向那辆等待自己许久的黑色轿车。
早已倚在车门边的夜狐,微弯下腰说:「漓……呃……小姐!」
「走吧……等事成後,在走一遭。」白漓拉开了墨镜,好看的红色眼瞳划过一道消纵即逝的黯淡。
微风如手,抚着她的黑发,左耳的红花耳饰,被夕阳照得闪耀动人,这一刻的她,特别温柔。
「碰。」
白漓微微俯下了身,便入了车内,而夜狐见她已安然入座,就轻关上了车门,绕过车身进入驾驶座,准备往下个地点出发……
忽然间,敏感的她们隐约察觉到几丝不寻常的地方!
「难道暴露了?」白漓的语气很冰冷,甚至连身上的气息也在变化当中。
她皱起眉梢与夜狐同时望向那微微反光的照後镜,才发现,他们的车後方,竟紧跟着一台黄色兰博基尼!
「呵,想跟?也得看对象呀……」
夜狐一脸无所谓,冷眼扫过後方的车,便将视线掉向前方,问道:「漓爷,请指示!」
这样的他,总令那些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前辈们也望之畏惧,任谁也不敢小瞧他的实力!
位在副驾驶座的白漓,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在脑里快速的分析着情势,以阿尔瓦的科技配备、以杰森的本事,怎麽想都不可能出现差错……
单纯只是意外吗?
这麽想着,她便半眯着一双赤色美眸,瞄了镜中那台黄色兰博基尼,但,反光的後照镜让她看不到车牌,只能知道里头有两个深着黑衣的男人。
「甩掉。」
白漓血眸里闪过淡淡杀气,在事情还未确定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冒任何风险。
「是!」
「辄——」
一接到指令,夜狐便毫不怀疑的就踩下油门,手指俐落地在方向盘打转着,彷佛像个机器般冷静。
白漓拖着细致的腮帮子,悠哉地望着向窗外,完全不担心夜狐的本事。
其实像她们这样的人,除非是自身认定的对象,否则各个都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主,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她笑了笑,平静地望着眼前的街景快速飞过,毫不在乎自己从多少台车身旁擦身,更不在乎那一盏又一盏的号志灯,十分享受现在的快感!
「叭叭——」
夜狐熟练地以单手转着方向盘,往左瞄了一眼後,便闪进一条巷子里,豪不在乎後方的叫骂与凌乱的车阵。
他俐落地又一个右转,驶入另一条巷内,猛然又一拐,便驶出了巷口。
很快地便将那价值不斐的跑车,给甩了!
白漓挑了挑眉,淡瞄了照後镜一眼,那台黄车真的不再追上来,而四周也逐渐安静,看来他们似乎已接近住宅区了……
「呵,不是对手。」
夜狐的语气里不见喜悦,好似以轿车甩掉跑车这事,是多稀松平常的事。
白漓杵着头,盘算道:「改日让杰森准备台好一点的吧。」
让夜狐开这车,也真是难为他了。
「最近赛程不多,身手都钝了。」
夜狐随意地接了口,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便问:「漓爷,可要查他们来历?」
「说的也是,这是儿还真有点令人在意……」她眺望着窗外的蓝天,若有所思地回应着:「是麻心雅、费奇还是另有高人?」
「总不会是那群鳖三吧?」夜狐冷冷的说,紧握的双手更浮现了几丝青筋。
「呵,用不着那麽着急……总会收拾的……」白漓樱唇边缓缓勾起残忍的笑意,彷佛染上了鲜血般有些骇人。
「何必让他们残党苟活?」夜狐疑惑的问,他是武斗派的那类型,总是不太明白她们这帮谋略派的人在想什麽。
白漓并没正面回应他的疑问,轻起的唇吐着不寒而栗的话语,冷冷地说:「出来混总是得还的。」
夜狐虽没弄明白那言外之意,但凭藉着那打从心底对白漓的忠诚,他便不再多问,只是悠悠地驶着黑色轿车,将她安全送往住处。
白漓静静地凝视着天际,伸手勾勒着那骷髅型的云朵,一双赤红色的美眸里渐渐涌上冰冷的杀意——
事到如今,恐怕谁都无法阻止,这场游戏的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