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呀,你认为爱有等差吗?
等候在机场的入境大厅,赵芷一身黑的模特身材,再配上那副不知是为了搞时尚还是耍帅的DITA墨镜,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有明星架势,极度惹人眼球。
酷帅美,哪个词汇放在此刻的赵芷身上都是说得通的,以她出色的外貌,不论是用着正经或调笑的方式道出自己的工作身份时,十有八九均无人相信,以为她不仅有不错的姿色,更有人见人爱的幽默感。
的确,赵芷是很好相处,甚至也不介意别人职场上的性别歧视,因为她心中的那把尺一直都把握得很好,那把与「世界和平相处」的尺。
也许当年辞去嘉妤秘书,转换警职的那刻起,她就舍弃了她自己。
不该活得这麽梦想,不许呼吸的如此自由,呵,就凭你这个来自地狱的恶魔,赵芷。
「姐。」
在赵芷放空的时候,赵以欣已经过了海关,推着行李走到她的跟前。
透着镜片,赵芷看了眼前已经些许年没有好好相处在一起的妹妹,伸手接过对方的行李,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麽,甚至问出了像是社交菜鸟才会用出的低阶语句:「饿了吗?」
赵芷真想给自己一枪。
「想去一然的店吃东西。」
嗯,妹妹接话是很好,但为何要去康一然的店?记得去年康还跟她哭诉说,以欣嫌她设计的菜单难吃。
「是想知道她的菜单有没有进步吗?」
赵以欣闻言笑了笑,她踏步上前,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姐姐,因为天生体弱多病的关系,所以她羡慕着姐姐在青春期时运动後抽高的身长,还有可能是长时间在户外活动,脖颈与手臂那有着两截色差的黑、白肤色。
赵以欣的确是想知道康一然的菜单有没有进步,但,此刻她高兴的是,姐姐始终知道她所有的动态,好比她吐嘲康的这类小事:「是。」
「那走吧。」
赵以欣看着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据为己物的赵芷,在对方转身踏出步伐後,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她们是姊妹吧?
什麽时候才能再一次的飞扑姐姐呢。
上车後,赵以欣才将安全带系好,赵芷突然抬眸看着後照镜,对着正准备整理发尾的赵以欣,道:「对了,康说这次不能住她那里了,所以——」
「为什麽?」
对於妹妹突然打断自己的话,赵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感到十分新奇、新鲜,毕竟妹妹自从「那次」手术以来,话开始少了是其次,情绪渐渐的不外显才是最令人心痛的转变。
目光下移,赵芷见着了以欣双唇紧泯的模样。
将视线转回前方的路面,赵芷伸手排挡的同时,也回答了妹妹的问题:「说是要跟另一半同居了。」
沉默。
虽说与以欣的相处本就是不言语多过欢闹,但此时此刻的安静,与往昔的感受相较起来,还是有些微妙的差异。
说是有差异,但赵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嗯,只知道以欣的心情瞬间Down了下去。
本想与以欣商讨住宿这件事,但见对方已经阖上双眼休息的模样,赵芷心底叹了口气,只好再找适当的时机重提这件事。
「姐,等一下我想去静宸上班的医院。」
像是电影里炸弹爆破的场景,在所有演员屏息期待主角能顺利的破解倒数密码,或是能在爆破前一秒死里逃生。
脑袋一片空白。
赵芷现在思绪的模样,像极了场景里那群双手紧握,等待奇蹟降临的旁观者,她的神情是尽失血色的苍白,只差在心中喊着那句她根本从来不信仰的台词——
神啊。
良久,赵芷压抑着狂躁的思绪,终於出了声:「我不许。」
赵以欣睁眼,透过镜面,她实在分辨不出此刻赵芷的情绪是如何,毕竟,那副架在对方鼻梁上的墨镜,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真的只有可恨的好看用途,它完全阻挡了赵芷的情绪窗口。
哼了口气,赵以欣心想,胆小鬼姐姐,反正她有的是方法接近白静宸。
看向窗外,赵以欣想着从未谋面过的白静宸,那人,真的有如沈玉琦形容的那般有趣吗?
手贴着衣服抚着腹部的伤疤,明明术後也过了五、六年,但只要每回踏上这片土地,这个城市,那一条延至腰间的术後伤疤,便会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那般,可以感受到它一跳一跳的灼烧感。
「你一定要亲眼看看我爱的那个她,是多麽的笨拙可爱。」透过沈玉琦不断地炫耀护短,赵以欣对白静宸的假想印象是极其鲜明的色彩。
白静宸真的不会做饭吗?会拿手术刀,却驾驭不了菜刀。在料理失败的时候,还会跟善後的沈玉琦解释一堆用不上的的逻辑理论。
虽然沈玉琦老说这样的对方很招人疼爱,但赵以欣以旁观者的角度认为,这只是滤镜大开特开罢了。
是的呀,这两个人。
赵以欣了解沈玉琦及白静宸这两人,对她与赵芷来说是心上一辈子的痛,甚至是责任,但她明白,这不过是她俩自身的道德感过不去罢了。因为,她的健康,是沈玉琦的期望。
基於沈玉琦的强烈希望,那麽,她就要好好的活下去,连同将她家这位冥顽不灵的姐姐给从这份责任感中敲醒。
那天,赵以欣仍是记忆犹新着,在沈玉琦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那人的双眼像是冒着星星那般的对她说着:「以欣啊,因为我们是亲人——不,你跟赵芷对我来说已经是家人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是奢求不得的,沈玉琦轻牵嘴角,低声在赵以欣的耳畔旁耳语着:「因为只有健康的身体,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爱着,以欣,知道吗?」
知道,她知道的。
落下泪,赵以欣狠狠地点着头,双手紧握着沈玉琦那过於骨节分明,已然恪疼人的手心——
她知道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