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马莲随便煮了两碗面,她与陆展鹏一起吃了,马莲不甚愿意与陆展鹏单独相处,与他之间自然没有多余言语,吃完饭,收洗一番便推说要奶孩子而进了房。
过了午膳时间,高叔带着一个汉子上门来。那汉子正是姓李的猎户,单名一个虎字。
李虎随着高叔来到陆家门外,走近一看,眼前是一座小巧的院落,左边角落植有一株柿子树,这时节树上的柿子已被摘光;靠阳光直射处有两架晒竿,上头并没有晾着衣物;走进院子便可以看到一栋较小的屋舍,屋檐垂挂着一串串的蒜头和辣椒、玉米,和一串串以绳子绑着柿子的柿子串,橘橘黄黄的显得有生气,屋舍旁傍着仓库,从未关的门中可以看到一担担劈好的木材和一些田里农耕的工具,仓库旁是一间颇具规模的鸡寮,仔细看可以看见鸡寮外有几滩深褐色已乾的血渍。
屋子的大门半敞着,彷佛里头的主人正等着客人上门,高叔推开大门走进厅里,李虎看到小小的客厅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四、五张板凳,靠北面设着神龛摆置祖宗牌位,北面和东面各有一扇关上的木门,想来门後各有一间卧房,西面有一个拆了门板的门口,看进去像是厨房模样。
而此时厅里正坐着一个青年,高叔一见即和他打了声招呼:「陆小当家,你来啦!你嫂子可在家?」
「嫂子在房里奶孩子。」
高叔高声喊着:
「陆家娘子,我带李当家来啦!」
「喔!我马上出来。」
随着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一个少妇从北面的房间走了出来。李虎向那少妇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二、三岁的女子,身量不高不矮、身材略显得单薄,穿着蓝色碎花夹棉的短袄,朱肝红色的夹棉裤子,腰上系着一条青色围巾,一身衣服虽然已经洗旧发灰,却仍乾净整齐。女子的双手粗糙厚实,想来是勤於料理家事的人。
李虎细看那少妇的脸庞,她长得不算美,却天然有一股吸引人的特质,她的皮肤算是白净,虽然两颊微有几点雀斑,反而显得她纯真可爱,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慧黠,未施脂粉的双颊染着自然红晕,特别是两片厚嘴唇,散发着性感的诱惑力。
高叔指着李虎向马莲介绍:
「陆家娘子,这位就是早上我向你提过的猎户,李当家。早上他去城里市集卖皮草,我直等到中午才等到他回家,我已经向他说明你家鸡寮的事,李当家很爽快地答应帮忙,真是个好人哪!」
马莲忙向李虎欠了欠身,然後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汉子。只见那汉子年约三十出头,身材高大健壮,身穿灰色夹棉短衣,黑色裤子、酱色护腿,裤脚以带子牢牢绑紧,短衣外罩着一件旧了的毛皮背心,用青色腰带紧紧束着,双手袖口以护腕系着,左侧腰上插了把带鞘的猎刀,右腿护腿里藏着把未带鞘的小刀。他一身衣物稍嫌肮脏,手肘、膝盖处都已破损,想来他必是单身一人,身旁并无女人照料。
她再往汉子脸上看去,他皮肤稍黑,一脸落腮胡,但长得剑眉星眼,一管鼻子高高挺起,马莲不禁幻想,这汉子若刮去胡子,必是个英俊的男子。她见李虎浑身散发着潇洒不羁的气质,眼睛深处却藏着浓浓的情意,好像单以眼睛就能跟人说话似的,马莲望着他不禁发征起来。
陆展鹏在一旁见得马莲与李虎站在一起的画面,那十分相衬的感觉令他心生妒嫉,便站起身向李虎一揖,说道:
「李当家,我是陆一元的族弟,大家都管我叫陆小当家。今天你来帮我嫂子我很感激,若有什麽我帮得上忙的只管开口。」
李虎闻言亦向陆展鹏一揖,答道:「陆小当家,若有需要你帮手的地方,我是不会客气的。」
接着李虎面向马莲,开口说话:
「陆家娘子,可否请你带我到你家鸡寮看看状况?」
马莲回过神来,忙带着李虎出门到鸡寮外,指着被动物刨出的大洞,气愤地又委曲地说:
「昨天早上我起床之後便看到鸡寮地上被刨了个洞,心想是狐狸或土狼来猎食我的鸡,我已用麻袋装土补了那个洞,想不到今天一早起来,竟被刨了个更大的洞,鸡被咬死了七八只,你看,地上并无鸡的屍体,肯定是那些畜牲拖回山上吃了。」
李虎举起右手示意马莲别再继续说下去,自己蹲下身子仔细察看那个洞,不一会儿又站起身在院中嗅闻起来,走走停停,马莲和陆展鹏、高叔只得沉默地看着李虎的行动。
过了一阵子,李虎观察完毕,便向马莲说道:
「陆家娘子,这两次刨洞吃鸡的畜牲是狐狸,大约有四五只,我已找到牠们来往的路径,你放心,我会在你家周围设下陷阱,并帮你补强鸡寮,以免将来再有畜牲来偷食你的鸡。」
马莲听闻李虎这番话,喜出望外,赶紧向李虎欠了身,嘴上说道:
「李当家,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此番先谢过你。」
李虎随即请陆展鹏与高叔帮忙,借推车到村西的河边捡石块。三人去了良久,终於拉着一车石块回来,每一块石头都有两块砖头一般大。
李虎又请陆展鹏、高叔帮忙,将鸡寮木板下的土地全挖起来,再将石头一块一块地整齐铺在木板底下,然後将土再填回去,如此加强鸡寮底的牢固性,就算日後那些狐狸或土狼再来刨洞,也会因为石块抵挡而放弃猎鸡。
之後李虎回家提了几只铁笼和木材过来,在陆家四周怖置四个陷阱,李虎已掌握狐狸来往的路径,因此将铁笼半埋在土中,在铁笼内放了生鸡肉块,只要狐狸走进笼中吃了生鸡肉块,铁笼唯一的门就会立即关上,如此狐狸便中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