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好的往事与时光,也已经消逝不再,而现在,两人的遭遇和身份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玄照心中也是酸楚,但是也只能是强颜欢笑,抚着汐羽所送的项链道:“多谢公主的大礼……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这佛珠的……”
“你个和尚,有常山公主喜欢上你,应该还俗做驸马爷啊!”汐羽擦乾眼泪,忍不住笑着揶揄玄照。
玄照脸又是一红,温柔嗔道:“你个公主,怎麽能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还有……这事恳请公主您务必不要告诉娘亲呀,我不想让她老人家操心……”
两人正说着,门外却传来敲门声音。汐羽有点紧张起来,那门正是通向花园的门,而今晚是吐蕃人在花园做驱邪仪式的最後一晚呢;那就是敲门的人,必定是吐蕃人了!
这门,是应还是不应?
她本来就打算今晚绝对不踏出花园的门一步的!而且,为了什麽事来敲她的门?雅布达赞那个家伙,动不动就来敲她的房间门,又想“图谋不轨”吗?如果真的是他,她应该如何对付他?!
汐羽的脑海里面闪现了一百种乱七八糟的可能性,迟疑着,没动身去开门。
玄照见汐羽犹豫的样子,不知道她的疑虑,便起身去开门。等汐羽惊醒过来,吓得连忙追了上去,她想阻止玄照开门,可是已经晚了。
雅布达赞站在门口,正瞪着开门的玄照。
这在汐羽房间里的光头和尚是谁?!长得眉清目秀,自是有一种飘逸雅致的风流姿态。
雅布达赞皱着眉,一双锐利的异色眸子,把玄照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後,看到了他脖子上那串和他自己脖子上那串相似的草珠子佛珠项链!
“雅布……”汐羽看到果然是雅布达赞,只好硬着头皮迎上来。
雅布达赞的脸色不太好呢,他为什麽皱着眉毛,眼神变得冷冰冰地盯着她?她好像没有得罪他啊?!
“石头,这位就是为我举行驱邪仪式的吐蕃使者,雅布达赞……”汐羽只得先给他们互相介绍。
玄照看着雅布达赞,低头合十行礼,只觉得眼前这位带着异国风情的英俊吐蕃男子,咄咄逼人得如同一头雄狮般,强健、优雅又凶猛,气质不凡。
“雅布,这位是玄照大师……”汐羽还没说完,雅布达赞便走过来,把一个包裹塞她手里冷冰冰地道:“用来泡澡。”说完直接转身就走了,完全不理会汐羽的叫唤。
他发什麽脾气啊?!
汐羽和玄照一样觉得莫名其妙,那个包裹充满着植物的香气,於是汐羽拿回房间放在桌案上打开来。
原来里面全部是新鲜采摘的银丹草,新鲜嫩绿的叶子,有些还开着淡紫色的花儿,香气扑鼻。汐羽都看呆了;想起雅布达赞说过他在长安城外也见过有银丹草……
难道,那家伙今天提前离开,是特意跑到长安城外为她采摘银丹草吗?
汐羽拿着那银丹草的花嗅着那香气,想着雅布达赞竟然如此细腻,不由得羞红了脸。
玄照看着汐羽那浮现迷人红晕的小脸,若有所思……
夜晚,汐羽泡着用银丹草煮过的温水澡,这大热天泡着觉得舒适凉爽,听着院子外传来的吐蕃人驱邪仪式的吟唱。
不知道是这银丹草的作用,还是想起雅布达赞,莫名的感到舒心气顺啊。
当她洗完澡出来,却意外地看到小珊在窗格子偷偷看吐蕃人,於是调皮地想去吓她一下。
汐羽悄悄走过去,却发现小珊完全看入迷了没注意到她靠近,小珊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貌似被眼前看到的事情吓到了。
汐羽忍不住也随着她从窗格子往外看。
出乎意料的,她竟然看到吐蕃人的驱邪仪式里,多了一只羊……
而赤坎图姆,正在边吟唱着吐蕃咒文歌,边在给这只羊放血!雅布达赞在一旁紧紧地捉住羊角不给它挣扎,那羊血用一个银盘子接着。
那只可怜的羊还没死透,还在无力挣扎着,脖子伤口的血流到银盘里,又飞溅到地上……那情景,恐怖又神秘!
虽然宰杀牲畜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但是这诡异情景出现在自己的花园里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汐羽也像小珊那样,看呆了!
“公主……他们为什麽要杀羊啊?”小珊忍不住小声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汐羽低声回道。
难道……是像汉人祭祀祖先的时候要宰杀牲畜做贡品?可这不是驱邪仪式吗?为什麽也要杀牲畜?!是奉献给谁?难道是雅布达赞所说的“顿折”?!
两个吐蕃人好像察觉她们的窥视,忽然向着这边看过来,吓得汐羽连忙把小珊扯下去蹲下,心儿砰砰作响。
“小珊,今晚门一定要关好啊……”汐羽提心吊胆道,小珊连忙回答道:“公主放心,我一定会把门锁上的!”
毕竟这些吐蕃人的驱邪仪式太可怕了,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一时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好在是最後一个晚上了!但是,明天学骑马的时候她应该还可以看到雅布达赞的吧?和他相处的这些天,汐羽好像都习惯了他在身边了!
虽然他对她有过“图谋不轨”的行为,还害她得了奇怪的风疹……但是,汐羽不得不承认,她打心里不抗拒那亲吻的感觉啊……
那晚,她梦见了春意盈然的陌生地方,那如人高的草浪清晰得能看得到每一根,在风中一波又一波的涌动在大地上……
第二天,举行驱邪仪式的两个吐蕃人告辞了江夏郡王,离开了郡王府。
郡王从小珊那里知道汐羽的睡眠和精神状况大有改善,也是高兴得很。吐蕃人临行前,郡王特意送了吐蕃人丝绸布匹作为感谢之礼。
汐羽在自己的花园里,却看不到吐蕃人昨晚驱邪杀羊的痕迹,觉得很神奇。毕竟驱邪仪式进行了三个晚上,但是除了地上有些许篝火烧焦的痕迹,却没有留下其他的痕迹了。
小珊看到汐羽在花园蹲在那里发呆了半天,却不知道汐羽这三个晚上都经历了什麽啊……只道她也许是不太舍得吐蕃人离开吧。
当汐羽如常下午来到骑马场,跑进马厩里,看到一个吐蕃人正在为凝雪蹄刷毛的时候,便高兴起迎上去喊道:“雅布……”
她好想告诉他,他的药膏真的有效!
可当那个吐蕃人走出来的时候,汐羽才发现那个不是雅布达赞而是达嗒波杰!旁边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的吐蕃人。
“参见公主!”两位吐蕃人见识汐羽到来,连忙行礼道。
“达嗒波杰?雅布呢,他人呢?”汐羽问道。前两天他都比她早到马场,为什麽今天就不见人了?难道是因为驱邪仪式结束,所以不来了?可他不是教她骑术的吗,怎麽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达嗒波杰会听懂一些汉文,便叽里咕噜地说起话来,而旁边的那位陌生吐蕃人正是随行的翻译官,开始为达嗒波杰翻译给汐羽听:“回公主,雅布达赞委托我告诉公主您,从今天开始由达嗒波杰来教授公主骑乘之术。”
汐羽一听,眼都瞪圆了——那家伙为什麽变得如此阴晴不定?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送了她药膏和新鲜的银丹草,怎麽今天说不来就不来了?!汐羽一时不知道回应什麽好,心里好多个疑问!
可是……她又不能去质问他啊!莫非那家伙是因为害她得风疹,心存愧疚所以不好意思再出现?可雅布达赞不是要求她在他离开长安之前陪他游玩一天长安的吗?如果他不再来见她,那她是不是不用履行她的信诺了?!他昨天晚上表现就有点奇怪!
真是气死人了!雅布达赞那个家伙,到底搞什麽名堂?为什麽突然就对她如此的冷落?咬牙一想,他只不过是个吐蕃使者,还占了她便宜,本来就不应该和他亲近啊!罢了!他既然不想见她,那为什麽她还要拼命想着这可恶的家伙?!
汐羽气恼地晃着头,想把雅布达赞甩出脑海。小珊在旁边看到她那奇怪的动作,脸色千变化万,连忙问:“公主,您没事吧?身体没什麽不舒服吧?”
“啊……没有的事,我好得很……从来没那麽好过!”汐羽连忙回道,又好像在自言自语般似的。她打起精神,微笑着对达嗒波杰道:“达嗒波杰大人,那我们可以练习骑马了!”
“哼!不要以为没了雅布达赞你这个混蛋我就学不好骑马!”汐羽抚摸着凝雪蹄的脖子,恼怒地想着:“等着瞧!我要让你知道没了你我反而能学得更好!”
汐羽性格一向刚强好胜,没有雅布达赞在旁边,她反而更能集中专注力学习骑马。加上达嗒波杰和翻译官的耐心指导,汐羽的骑术突飞猛进。
想到以後小珊也要跟着她去吐蕃,所以汐羽也让达嗒波杰教教小珊骑马。小珊既高兴又兴奋害怕,经常被达嗒波杰逗得哈哈大笑,好不开心!反而汐羽在一旁,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哎~怎麽身份互换就这麽快呢?!
转眼过去三天,汐羽在这三天里已经能很好的掌控着凝雪蹄快跑了,那骑马飞奔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能让汐羽暂时忘记自己即将远嫁吐蕃的忧愁,忘记那个该死的雅布达赞……
但是小小的马场已经不能满足汐羽奔跑的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