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捷运步道边的木椅坐下,她将书包搁在大腿,手肘支撑在上维持捧着脸颊的姿势,凝视补习班。因为距离的关系,她没办法看得很清楚,只能眯起双眼,用模糊的轮廓辨识在里头的人。
半晌,意识到自己这有如变态的行为後,蒋思涵泄气地低下头用手摀住脸,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干嘛啊,竟然在偷窥补习班。」
这令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潜意识里,也许仍旧对那个地方、那个人恋恋不舍,才会不由自主地来到这个地方,又试图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余光瞥见有人来到木椅边,蒋思涵坐直身子转过头,一如既往看不出表情的脸庞立刻撞入眼眸中。一对上眼,张裕书微微颔首,绕过木椅以与她同样的方向落座,却好一会儿没说一句话,蒋思涵亦无开口的意思。
沉默的空气持续流动在两人之间,但是对任何一方来说,都不会觉得不自在,反倒像是假日午後,沐浴於和煦阳光之下那样舒适悠闲。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相处方式,也是蒋思涵的体贴。
她微低头,望着自己交叠的双脚上下摆动,忆起升初中三年级的暑假,刚进入中学的张裕书初次来到阅音的事情。他是个沉默的孩子,能不与人交谈就尽量避而走之,就连报名补习班时也是他的父亲代为办理,但是经过她的观察,他并非害羞,只是单纯不喜开口。
为了和与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的他相处,年长的她自然是得主动改变。所幸,她这个人是天生的社交高手,应对进退向来拿捏得宜,一点变动对她而言轻而易举,久而久之两人也就相安无事,到最後甚至有点黏她。
思及他每次一下课见了她,便会默默地靠过来,却还是什麽都不说的模样,蒋思涵忍俊不禁,「更何况裕书还是他的学生,总是得想办法好好相处啊。」
想到那个人与张裕书站在一起的画面,嘴角落了几分,眉目看着有些苦涩。
太专注於回忆,以致於蒋思涵完全没发现,身边的人已唤了她名字数遍。直到张裕书加大音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反应过来,鼻腔发出了一声「嗯」以为回应。
「你想,回去看看吗?」他抬手指向补习班。面上虽没有表现出情绪,眼神中却透露出渴求。
如果可以,他其实很希望蒋思涵可以回来这里学习。
但是蒋思涵读出了他的眼神,却并不明白所要表达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正准备开口时,张裕书难得地出声打断她,这个举动是她的记忆里从未有过的,着实让她吓了一跳,而他接下下来的话,更是令她瞬间噤了声。
「今天没有老师的课,我是来自主练习的。」他如此道。
她知道自己视为秘密的事情,对张裕书而言早已不是秘密,却没料到连她内心的顾忌也能为他所觉察。虽也想过可能是凑巧,但是看着他期盼却又有一丝丝坚定的眼神,这个猜想很快就得到了否定。
犹豫许久,目光在补习班和张裕书之间来来去去,内心挣扎不已,本平放在木椅上的手,指尖不按分地收放,轻括着木头的纹路。
她想不想?答案也许是肯定的,因为那里有许多美好的回忆;答案也可能是否定的,因为那里也有太多与那个人的回忆。
她去不去?那个人不在,她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踏入;但那个人不在,她又有什麽去的必要呢?
蒋思涵彻底陷入苦恼,一对秀眉向中间收拢,没了平时的安然与从容,张裕书见她迟迟下不了决定,起身站到她的面前,不发一语地伸出了手。
「你……」怔楞数秒,蒋思涵张口欲言,却因为不确定自己想说的是什麽,而迟迟没有下文。她低下头整理思绪,鼓足勇气,开口又一次向张裕书确认,「老师他,今天真的没课吧?」
过去不论遇上多大的烦恼,在前进的路上迷途多少次,她都不曾因为迟疑而停下步伐,无畏无惧,只管望前。可唯有他,是她过不去的槛,解不开的心结,他对她的意义不仅仅是倾慕那样简单,所以她为了他停下,甚至逃开,至今仍不敢面对,却也忘不掉曾经的点点滴滴。
*我以为昨天是星期五……
啊,好想放假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