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今岁仲夏暑热忒盛,燥气升腾,致使人心浮动。
男儿热血蓬勃、血气方刚,动不动要打要杀,群雄不满董卓得势,就在这年夏天起兵反董。
胶着的战事使得董卓逐渐意识到,如此呆耗下去不是办法,即便他手下猛将如云、坐拥西凉、并州以及整个皇城的羽林军,可依保险起见,对上齐聚的十八镇豪杰犹嫌不足。
既群雄锁营不出,董卓趁此良机撤去驻守汜水关的兵马,决意将首都迁往古都长安,此事得到新继位的皇帝刘协支持,纵使多有大臣上谏欲劝退帝王和相国,此事朝堂议事不消一刻钟,依然把迁都的事儿给定下。
众人齐议将日子定好,天子以及皇室车驾走前、群臣接着,再来才是随队的百姓,後头由汜水关归来的将士殿後,确保後方不会受到追兵干扰。
初秋的日子夜凉如水,月色挟曳冷风如霜,袭袭拂过大堂铺的那面百余尺长,满布织金滚红边茱萸的地毯。
董卓蹙眉端坐於座榻上,眉眼紧闭、支手扶额,一刻钟前才自宫里回来,为着前朝大臣反对的声浪此起彼落,又思及以吕布为首正在後撤的军士们。
身为人主,做为人臣,他得要内外周全,居庙堂之高,他自要替汉皇看头顾尾,可骂名无论如何是沾不上皇帝身上去的。
今日行事上董卓若有功绩,那是天子的德政、隆恩浩荡;如若行事使臣民非议,却只是董卓一人的过错。
多少只眼睛巴巴望着他,等着他出丑那日。
曾几何时,他开始在意起外人眼里的看法,总是想把事儿一应了结、谁都不得罪,偏生他时运不济,总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关外联军正是血淋淋的例子。
今时今日的他,竟不如从前在西凉时那样潇洒了,凡事都要看着大势,这样的日子让人如何安生……
「阿爹,白儿想问你件事儿……」
忽闻大堂左侧一声女音响起,董卓睁眼顺势朝声源探去,原来是宝贝娃儿董白。
她倚着大柱,身上是件浅色的寝衣,衣角被秋风吹的飘飘掀起,衬的她原就纤弱的身子更加单薄。
董卓心疼着闺女儿大半夜里还只身一人孤立寒风中,取过身旁的大裘赶紧招呼董白入座,一把披上她肩头道:「唉唷,入秋了,夜里可不比前些时候大热天的,白儿怎麽不多加件衣服?若是着了风寒,阿爹可要担心死了!」
董白乖顺的让董卓给自个儿系好大裘上的系带,待他回了位置上,自己则是捱着董卓坐上座榻去。
她捧起案上依然热气蒸腾的香茗,递给董卓,神色中尽是不安:「近来阿爹辛苦了,前线战事吃紧、前朝又这样不安宁,白儿也担心阿爹担心的紧呢!」
董卓接过那盏茶水,黑瓷造的茶盖子刮碰杯缘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哈着气,轻啜手里那盏安神茶,回头问道:「你说要问阿爹什麽?」
董白银碧色的眼眸骨碌四处打看,小手绞着大裘的系带,心下无比挣扎,思量着嘴里的话该怎麽说出口才好。
半晌,迎向董卓满是狐疑的脸问:「白儿听说……待车马百姓出城後,阿爹要放火烧掉雒阳城……这是真的吗?」
闻言,董卓略显老态的脸愣了会儿,一把大胡子抖几下後,眉头逐渐锁起。
他搁下手上的茶,拉过闺女儿一双小手轻声道:「这事儿真假不必白儿着急,阿爹绝不让朝堂上的事恼了白儿一丝一毫,你且告诉阿爹,是谁跟你说了这些胡话?」
见着董卓认真起来,董白心下大致有底了,看来红花和康泰所言的确可信,若不是真有其事,便也是此事已让董卓犹豫一阵子了。
否则他何须突然变脸?
董白反拉了阿爹一双大手,那大手上布满厚茧,是经年累月打仗劳作下的结果,她拧着娥眉追问:「阿爹!先别提是谁说与我听,阿爹就告诉我,到底是不是要烧城?」
话完,董白满脸的急色看的董卓有些心虚。他不愿朝将朝堂的烦忧带回家里,连歇息的时候都不得安生;更不想天真活泼的董白沾惹太多官宦间的勾心斗角,只愿她一生无忧无虑便好。
董卓转了话头回道:「是也好、不是也罢,区区一个小女儿家,妇人之仁,哪里懂得军国大事?」语毕,遂偏过头去揉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想再和董白多说。
纵使董卓不似寻常腐儒那般,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反的,只要董白肯学,他都是放了手让她自个儿去尝试,可此番毕竟是家国大事,自没有董白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子说话的余地。
得到这种不轻不重的回覆,董白怎麽可能甘心,又让董卓说了自己一顿。
来人言辞里的避重就轻,使得她更加认定了董卓肯定是想烧城,赶紧劝道:「阿爹你想想,如果雒阳城真的烧毁,府里没了、白儿最喜欢和阿爹去的南市也没了,难道阿爹不心疼吗?」
不等董卓应她,董白自顾自说下去:「现今为了迁都,人心惶惶,府外那麽多百姓正在遭受苦难,如若再要烧城,那麽百姓们就真的什麽都没有了……阿爹,咱就不能别烧城吗?」
「就说了你一介女流,哪里知道事态轻重?国事不是随意说说几句便能成的,赶紧回你房里去,这事儿别再提了!」董卓大袖一挥,怵地自榻上立起,哼着鼻子的语气令闻者皆生畏三分。
很明显的,他这已是强压着性子不发作,而内里的熔岩怕是已满到嗓子眼。
董卓此话既出,让人好生丧气,董白也有些恼了,她跟着董卓也站起身来,不死心继而开辩道:「阿爹啊!白儿也是皇室亲封的县君,领大汉俸禄的命妇,国家兴亡、匹女有责!白儿怎麽可能不关心、不过问?」
「匹女有责?你以为何氏真乐意给你这个封爵?」彷佛听见了天外飞来的一筐子笑料,董卓讽刺的咯咯笑起,可那笑里更多的是失去分寸的恼怒和对於偏执的讪笑。
他见董白不做声,嘴也不停歇继续说着,声色极厉:「你这个县君也是太后看在我的面子上封给你的!否则你对於大汉有何功业?有何贡献?不要人家给你点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
死死捺着薄唇,温热的泪水打转在董白一双深邃大眼里,膝头一软,她跪倒在那片华丽的大毯上,身子逐渐冰凉,此时心寒犹胜天寒,董卓一席话无疑是将她推入百尺冰窖。
董白忿忿启口:「若不是你这样不听谏言,关外岂会有人来攻?朝臣怎会不服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想不到这妮子居然还会回嘴!闻言更让董卓大怒,气的他浑身发颤,他厉着嗓子朝身後的董白斥责道:「逆女!给我回去房里好好待着!不许你再出来!我就是平时把你惯坏了,才让你说出这许多不孝的浑话!」
不等董卓话完,董白扯下方才他给她披上的那件大裘,满腹委屈随着温酿於眼眶多时的热泪,不争气的流下,旋即朝後廊拔腿跑去。
董卓才想出言去拦,却闻堂前府门口处,由康泰领来了宫里的内侍公公。
定睛一看,即认出那是皇上身边的掌事。
「董相国,陛下急诏,说是有要事要请相国即刻进宫相商,事不宜迟,还请相国随老奴一同回宫。」语毕遂扬起袖摆,请着董卓一同出府去。
思忖须臾,董卓意识到情势不一般,心里犹是怒火未平,又担心董白那个傻妮子会否行什麽错事。
但君命不可耽误,只得吩咐康泰赶紧去房里探探董白,确保明日启程时能不误了时辰。
一切安排妥当,董卓便又随着宫里的公公乘车往宫里去了。
满腹委屈的董白哭倒在自个儿房里的软榻上,手里攥着吕布的青色大氅,不觉心下是越发凄苦悲凉。
从小到大,阿爹哪里对她动过这样的大气?
往日里宠她护她都来不及了,怎麽可能如此待她?
如今,她只是劝了一句不要烧城,就让董卓气的胡须发颤、大声斥责,连带吼她一句逆女。
这话说的哪里不好?烧城伤害社稷根本,造成百姓离心,已有联军乏董的前车之监,她不过是想替阿爹免去日後许许多多的麻烦,何错之有?
不明所以,董白只得一个劲的哭泣,全然不察时间已来到四更时候,她想着在董府里阿爹回来肯定要给她脸色看,若当董卓动了大气,两位姨娘具是摆设,全然没有说的上话的地方。
若是她亲娘还在,保不齐也只能对此事袖手旁观……
原以为自己在阿爹心中的地位是不同於旁人的,至少不同於那些大臣、那些造反的乱兵贼子,所以她才肯开这个口。
没想到一切却是如此结局收场,终究是她太过天真、痴心妄想。
这种日子过的这样憋屈,说不定等明日董卓回府她还得给他磕头认错呢,可是明明自个儿没有做错事呀,何须认错?
越想越是忿恨不平,董白恨极了自己只能仰赖父亲的庇荫。
纵使家底厚实,胜过多少京中子弟,可若连自己心中的真意都无法宣泄,且一生极可能都要如此,那麽这种优渥的日子她宁可不要!
突而,一道慧光乍然打入她董白脑中,她停止哭泣,顺着瞬发的念头寻思一遍,嘴角渐渐绽放一朵白莲,鬼灵精的大眼熠熠生辉。
四更三刻,董白穿着青色大氅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探头探脑的四下张看。
府里一片寂静,就连方才受董卓之命前来看顾她的康泰也不在了,想来康泰叔应当是回府外的家里去了。
侍卫们被吩咐驻守在府门、大堂,以及董卓平日在家办公的书房,妻妾、子女所住的後堂为着避嫌,是不站人的。
「你要烧雒阳,我就偏让你把雒阳找个底朝天见不着,左右你这两日也无暇分身,我看你还怎麽烧!哼!」
脚边的小石子被董白一脚踢开,相当解气,她口中喃喃,心里已有定见。
方才灵光一闪,既然在家里碰上董卓是必然的,届时为了平息此事她肯定得磕头赔罪。不如她就别待在董府,让董卓花些时日寻她,也好拖慢他烧雒阳的计划。
兴许经过这麽一找,阿爹就会转念不烧了,如此岂不甚好?
雒阳城这般大,岂无她董白的去处?她只消在外头晃悠几日,再回府来,想必董卓情急之下,定会後悔与她争吵一事,然後低头。
想着想着就是一番快意上心头,董白只觉自个儿实在机灵太过,怎麽想出这等好点子。
因着大堂乃至府门都有侍卫驻守,她不可能从那里冒险离开,必然会被扣起来又扔回房里,。
索性,她知道府里膳房那儿有个小偏门,是寻常小贩给红花婶婶送菜的地方,依着外头一道深巷而建,鲜少有人注意,也无侍卫看守,遂就朝着偏门走去。
到了门前,只见那门也只是虚掩着,她信手一推,成功离开董府。
原以为到了外头就是海阔天空任我游了,谁料循着深巷朝大街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队队胄甲骑兵,簇簇火光在手,驱赶着沿街哭喊的百姓。
董白赶紧提起将大氅宽大的布料轻掩着侧脸,尾随着正被赶离的百姓队伍,缓缓走远。
相国府座落的地段与其他公卿侯府不同,朝堂臣子官员的宅邸多半落在雒阳东城门处,像是蔡邕、昭姬的府第就在那里。
皇宫坐北朝南、冬暖夏凉不说,更是为了君王南面而坐的礼数,而皇室王爷们的王府亦平均分散在北方皇宫周围。
为了把守城防,武将的官舍遍布四面城门;西面设有驿馆,以备外族来朝、谒见帝王时做为暂时居所。
惟独相国府位於整座雒阳城的中心,周围皆是四散的民居。
此时正预备迁都,想必军命在身,莫怪这些军爷们漏夜要将百姓带出住家。
随着人潮汹涌,不知过了多久,路上灯火渐弱,军队视线以外的地方,百姓们开始各走各的,人群逐渐散去。
董白跟丢了方才在她身前的汉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转眼间,她来到一处破落的大庙庙口。
这庙宇看来眼熟,她定睛一瞧,才发觉是过往常和两位姨娘一同前来参拜的佛寺。
昔日里金碧辉煌、香火鼎盛,如今已是残破不堪,许多镶金嵌银的栋梁摆设都被取走,就连牌匾也已歪斜不堪。
原以为姨娘叮嘱她不许出门,否则容易遇上盗匪窃贼是诓她来着,如今自己亲眼一看,才真真信了。
小手紧紧攥实了大氅的衣角,她提裙入到破庙里,只见四下是环堵萧然,老残伤者躺满地面,一旁连坐着家属,男女老幼脸上只有惨字,啜泣声掺杂外头的动荡不绝於耳。
大雄宝殿里的佛像已被推倒大半,就连一口诵经用的大砵也不见踪影。
正在董白环顾寺内情况时,一列僧人自大雄宝殿後堂走出,急急要离开佛寺的样子,她认出带头者是佛寺里的住持,赶忙上前问候。
「虚真住持,这里怎麽来了这麽多伤患?且我看寺内残破不堪……究竟发生什麽事?」
那号为虚真的和尚一听董白声音,也随即认出了眼前人就是相国府上的渭阳君,赶紧停下行礼道:「老衲见过渭阳君。」
虚真偏头环望四周後再道:「如今天子欲行迁都,又闻相国进言烧城,雒阳城内人心浮动,百姓们担心老本没了,争相抢掠,而原是盗徒者则趁势做恶更甚,如今大家都是苦不堪言呀!这些伤者都是被恶徒打家劫舍、失去栖身之所,不得已才转投本寺,可惜寺里也早受恶人糟蹋,值钱的器皿都让人占了去,老衲胸怀苍生也只能借地与民众们做为歇息之所。」
董白不可置信的张望四下,心中无限酸楚,她再问道:「住持慈悲,董白望尘莫及……住持可也会前往长安?」
「这是自然,待到了长安後,百姓们定也需要帮助,老衲放心不下,必会前往」他恭敬合掌礼之,眼中的淡然超脱,语气却是无比慈悲。
「那麽,待住持抵达长安後,若有什麽董白帮的上忙的,请尽管来董家,董白会尽己力相助。」董白蹙眉说道,随着虚真也合掌行了礼回敬之,两人再叨絮了会儿话,就各自出了庙门,两路离开。
延东向又走了一段路,董白目睹了满街孤苦无依、无家可归的人们,待到天明,帝王座驾起行後,百姓才能跟着出发,眼下预先就将他等赶出民居,真不知军机大臣脑子里想些什麽。
她双腿已有些发酸了,平时出门都倚仗马车接送,如今自个儿肉做的玉足缓生走,果然劳累,想着在路边歇会儿再继续行走,不想此时两旁凑近了几名大汉……
那几个身材高壮魁梧的男人浑身破衣裳,甚至发出阵阵酒臭,可不好闻了,瞧其装束就知是街边游荡的登徒子。
「姑娘,都这时辰了,一个人上哪儿去啊?」带头的男子散着一头乱发,左眼还覆着眼罩,声音猥琐的步步向董白进逼。
董白想退,却被身後其余壮汉挡住去路,心下无比张惶,可这种危急关头她知道千万不可以自乱阵脚,遂提了胆子朝那瞎了眼的男人嚷嚷道:「你可知我是谁?我阿爹是朝廷命官,我亦是皇室命妇,若尔等伤我一分一毫,我家里不会让你们好过!」
此话惹来这群男人越发戏谑的讪笑,旁边一个不蓄发的秃子笑着说:「这姑娘看来是个刚烈的种,我们兄弟今儿可有得玩了!」
再而右侧另一披头散发的男子接了话去道:「我看,还是先将她身上这些绫罗绸缎通通扒下,看看她还能不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这些大话!」话完便伸手去扯董白的衣裳。
她匆促逃家,浑身只着单薄的一件寝衣,至多就是外头披着吕布那件青色大氅,纤细瘦弱的人儿哪里撑得住几个硬汉胡搅蛮缠?
好几双肮脏大手在身上摩娑,衣领被掀出好大一口子,猩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胸腹乃至腰臀全让人摸了个净。
小小的董白吓坏了,在府里给阿爹、姨娘呵护备至,从未遇过歹人,现下她才出来闲晃不过多久,未料竟遭此大祸。
她大声疾呼,不想後头的大汉竟伸手掩去她口鼻,众人试图将她拖行至一边小巷人烟稀少处,预备着就地办了她。
慌乱中,她张口就咬,将那摀住口鼻的大手狠狠咬出两排血红的齿印子。
被咬的男人惊呼一声,吃疼的抽下自己的手,也顾不得再抓董白,其余几个弟兄被这麽一吓,也都忘了方才正行着风流事。
趁着这个间隙,董白死命朝着外头奔去。
顶上的天色渐渐泛白,她朝着来时向东的大路继续跑去,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量拔腿狂奔。不知跑到何时才是尽头,可若不跑,她就只有被那些登徒子糟践的份儿。
脚下的绣鞋禁不起途中砺石的磨韧,渐有破损,董白一双嫩白的小脚因此让小石子割出几道口子、血色殷殷。
原先顺柔服贴的青丝被折腾的杂乱不堪,汗湿了她浑身的衣裳,在如此惊惧恐慌当中,她只能把大氅死死揪在手里不放,好似如此就能平去心里的畏惧。
直到一栋熟悉的宅第进了她眼中,原先手足无措的人儿这才缓下了忧心……
「昭…昭姬姐姐……」
她朝着大宅朱红色的大门跑去,大门在此时奇迹似的被开启,里头走出个总管样子的老伯,吃惊望向董白。
「董小姐?!不好了,崇东,赶紧去请大人和小姐呀!」
那老伯在此时似乎浑身散发着奇异的圣光,伸手去迎了董白一把,如救命稻草一般,稳稳将她悬着的一颗心拉住。
不一会儿,和着大衣、容颜素净的昭姬就随着蔡邕推门到来,父女两人吃惊的样子不比总管老伯逊色。
昭姬赶紧将董白接过,纳入自己怀中。
费尽气力的董白实在疲累不堪,有生以来她不曾这样子疾走漫奔,现下总算到了熟悉的地方……她总算可以平安无虞了……
「昭姬姐姐……」
语毕,面色苍白的董白就此昏死过去,横在昭姬怀里,众人大惊失色,急忙将她移入府中。蔡邕赶紧命仆从驾马去医馆找大夫,深怕一个闪失,董卓若归咎到他头上,那麽蔡家可就满门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