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Yak不甘愿只是当个影子陪伴左右,他开始大胆起来,想要搏得医生的注意。
例如,他动用一点手段,得知高层今晚将会派人前往家中逮捕雷局的消息。
Yak很愤怒,那些老家伙终於等不及了,竟然打算不分青红皂白把人捉回去,直接严刑逼供。
Yak将这个消息告诉医生,这麽做等於一半曝光了自己的身分,但他想让医生知道,自己站在他那里。
但没想到——医生竟然毫无反应。
医生得知消息後,只是平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後一语不发完成了当天的工作,并把明天的工作交代给Yak处理。
Yak看着医生平静的表情,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这天下班时,他戴上黑色头套,抢先一步在路上埋伏,劫下警方的车辆。
场面混乱,枪声四起,吵得Yak的脑壳疼痛不已,连日夜不成寐的焦虑,再加上烦躁的情绪,他的子弹一偏,射穿其中一名警员的头颅。
不小心失手了。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却是第一次为了私心而杀人。
Yak惊慌失措地逃跑,将面罩丢弃在暗巷的垃圾堆,逃进一间地下夜店。震耳欲聋的乐曲和欢欣鼓舞的众人都没能转移他的思绪,他浑身哆嗦地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直到不省人事。
隔天,Yak下午才顶着酒气来上班。
Yak知道这件事瞒不住,在四下无人时,告诉了雷局。
他憎恶自己。
一方面是恨自己的无能。
一方面是恨自己内心深处竟然渴望邀功。
可惜,雷局的反应总是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医生感慨地说:「可惜一个好苗子。」
甚至没有问他怎麽杀了那个人。
Yak的心脏瞬间被狠狠拉扯,昏昏沉沉的脑袋在嘶吼,而实际上他也脱口吼出:「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他拼命喘着气,像只身受重伤,被逼到无路可退的野兽。
当你爱上一个人会极度想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但对男人来说,答案只是花了几秒钟想出来的理由。Yak曾经鄙视这些女人似的质问,现在却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而医生的回答,自始至终都不如他所愿。
医生想了想,或许是怜悯他的执着,於是老实答道:「你的长相,不在我的喜好范围。」
Yak愣了很久,没想到自己做尽一切,甚至改变了人生抉择,结果到最後才发现,原来最根本的理由是因为喜好。
Yak也不曾想过,雷局的回答会像一场单纯的恋爱,答案只是这麽简单。
当晚他又再次酗酒,冲动之下闯进雷局住所,打算质问对方。来到目的地时发现雷局不在家,便解锁闯入。
Yak像疯子似的把家中所有古董收藏扫到地上,四处翻箱倒柜,落得满地碎片,把四周搞得一团糟。直到他摔碎其中一个被框起来的表扬奖状,奖状背後掉出一张照片。
他愣愣地拾起那张照片,所有滚烫的热血霎那间全都熄灭。
金发,棕眸,蓝色围巾。
赫瑟尔。
——原来他寻找已久的东西,在这里。
「喀哒。」
就在这时,医生回来了。
医生踏进屋内,看见满目疮痍,惊讶道:「你怎麽在这里?」
Yak紧紧捏着照片,眸底布满鲜红的血丝,一语不发地往外奔。
即使医生在身後喊他,语气里有着难得的急迫,他依然置若罔闻。
Yak猛地推开门,正打算逃跑时——撞上一群站在外头的刑警,一张通缉单掉在地上,上头是他的照片。
刑警们纷纷瞠大眼,大吼:「嫌犯在这里!抓住他!」
Yak知道自己是犯人的身分被查出,警方原本应该是怀疑雷局窝藏罪犯,没想到来家中搜查正好人赃具获——Yak不打算让他们称心如意,眸色一凛,一个翻滚挣脱钳制,踹飞了扑面而来的警员,以他的身手对付这些普通刑警绰绰有余。
Yak成功脱逃,医生则被捉去警署做笔录,由於有案在身,备受警方关注,反而让调查局的人无从下手。
後来,调查发现雷局家中大门有异物破坏的痕迹,加上里头一片凌乱,判定此事为嫌犯擅自闯入窝藏,无帮凶嫌疑。
Yak正式被列为通缉犯,秘书换了人,医生再也没有见到Yak。
九个月後。
医生下了班,走向停车场。
今晚大雪纷飞,隐隐约约看见有个人靠在他的车边,白色的积雪散落在那人身上,脚埋进雪堆,看起来等候多时。
当医生走到车前时,那人默默抬起头——
金发,棕眸,蓝围巾。
Y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