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良賦 — 我喜歡那些日常瑣事(五)。

一切有多尴尬她已经无法形容了,她只知道头顶上的人绝对是最老神在在的。

「喔,我想说你在忙。」忍着想挖洞的想法,假装没看到那些妇人跟狙击步枪一样的眼神,收拾着便当盒。

「休息呢,忙什麽?」帮她把吃一半的便当拿起来,顺道替她把包给提起来,「也不帮我带个吃的,饿死我谁养你?」

「……」他在说什麽?「你可以吃我的。」她也站起来准备进诊间,小声的回应傅于言,又暗自希望他不要再语出惊人,可惜事与愿违了。

「哎唷,你想养我了?那我退休了哦?」

「……」拜托你闭嘴了。

梁弦安先他一步往诊间走,他则悠闲的走在後头,满脸的笑意让大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们第一次看到傅医生笑起来这麽温暖,毫无距离感,既顽皮又充满爱意的表情。

好像毫不留情的打了她们刚才的话一巴掌。

梁弦安进来没多久,听到後头的门被关上,她才松了口气,转过头对着傅于言的眼神全是委屈和无奈,「你想吓死我。」她刚才一度认为那里的阿姨们要把她给杀了。

「说三道四的,她们把我当什麽了?」他皱了皱眉,咳了两声,「又把你当什麽了?」

诊所的隔音一点也不好,老实说,在梁弦安和护士说话时他就听见了,那些女人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放过。

「那些是诊所一些合夥人和股东的太太,所以大家比较拘谨,」他揉了揉她的头,又帮她重新整理好,「你又不在这里工作,怕什麽?」

「我不是怕,我是觉得有点丢人,偷听还被发现,」梁弦安解释,瞥到他桌上满满的喉糖纸屑,「你吃了多少喉糖?」

「你给我的全吃完了。」

「……」一个上午吃了快十颗喉糖,难怪她觉得他的声音好的太快了,「那是不能这样吃的,你不是医生吗?」

「十颗喉糖的用药量也不敌四分之一包感冒药吧,你不觉得我喉咙好多了吗?」他耸耸肩换了个话题,自己坐上椅子,对梁弦安招招手。

「是好多了。」她跟了过去,本打算直接坐上诊疗椅,见他对自己摇摇头,又走到他旁边,「烧退了?」

傅于言看起来确实比早上有精神,除了声音以外,气色也好多了,能称得上是完全康复了,看来这人的复原能力挺强的。

虽然不到两天,但她发现自己很想念傅于言的声音,那种清冷中带点温暖,偶尔撒野的声线,是只有在和她讲话时才会出现的。

「嗯,我感冒算是全好了,对吧?」他又问了句。

「是吧,」梁弦安搞不懂他为什麽老是问她感冒好了没,这种事不是自己最清楚吗?「没不舒服就是好了啊。」

「那我康复了。」傅于言看着她,笑得一脸奸诈,趁她还没准备好应战时一把将她扯了过去,嘴巴贴了上去,又一掌绕过她的後脑勺压住,加深了这个吻。

撬开唇不到十秒,口腔里又盈满了血腥味,他只能笑着退开,舔了舔伤口,看着眼前像颗番茄的人,心情愈发的好,「总算是不用忍了。」

「你……」她应该要回什麽?从来没有看过受伤了还这麽幸福的人,想了一百种回应,却哪个都不合适,张了嘴,闭上,张了嘴,「哎。」真的不知道要回什麽,现在的心思太过混乱了。

傅于言像是个嚐到甜头的小孩子,嘴角翘得可以吊猪肉一样,可梁弦安倒是挺无奈的,他受伤了,她的嘴边刚刚也刮到了。

外面的太太说的没错,太不方便了。

精神恍惚的被傅于言带去刷牙,又带到诊疗椅上,期间还不停教育她看牙医之前是不能吃东西的,她有些心不在焉,脑子被分割成两块思考区,一半的在想工作,一半在想牙套。

今天好像没有看到小雯,她要找时间问问她对於资料上艺人的想法,今天回家要把这些人的视频都扒个几遍,还要算经济成本,她的数学不太好,五十个人,五十个数据,还不能保证这个资料的正确性……

牙套这东西到底得戴多久?苏岐也真是的,太不专业了吧?他应该要告诉自己要戴很久,又或者戴牙套吃饭会疼,还会卡,要一直换线,还不方便谈恋爱,而不是只告诉她很痛,要想清楚,什麽资讯都没有,她怎麽可能想得清楚……

「你在想什麽?」傅于言对於她一言不发的情形很纳闷。

「啊?」感受自己的椅子正在回复当中,「好了吗?」刚才想东想西的,竟然没什麽感觉,现在才开始有酸疼感出现。

「会酸痛是正常的,咬咬。」他开合他的嘴巴,示范给她看。

她照做,「我还得戴多久?牙齿如何了?」

「大概两年吧,还得戴矫正器,苏岐没和你说?」他把手套拆下来,递了一杯温的柠檬蜂蜜水给她。

「……」好像曾经有说过,「他应该要反覆强调的。」还是应该说苏岐了解她呢?他知道在那个时候不管说什麽她也不会听。

「干嘛?你才没戴多久,现在就想急着拆了啊?」收好了设备,他把旋转椅移动到她身边,一脸「我早就知道你撑不住」的表情。

「嗯,有点。」她承认。

「不舒服?疼?不方便?」

「……都有。」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不方便接吻,可这种话她可说不出口。

她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心跳,试图不让他发现自己的脸红,低着的头却见傅于言从担心的眼神变得有些调皮。

「我也很希望你赶快拆掉啊,」表情有些无奈,却藏不住戏谑,「实在太刮嘴了。」

「……」说出来也丝毫不觉得害臊,这人的脸皮真的比她想像的厚多了,「反正就是不方便。」

「疼了忍不了不如就拆了,如果你是为了长得好看而硬撑,我并不觉得你没戴牙套的时候不好看。」他耸耸肩,语气带点严肃。

老实说,傅于言第一次碰上她确实觉得她突出的门牙像只兔子,但他也不觉得反感,他一直都清楚梁弦安是为了自己戴的牙套,所以他得和她说清楚。

「不过,如果你是为了谈恋爱不方便这种事的话……」他清了清喉咙补充,「做为一个专业的牙医师,还有你的主治医师,我会劝你还是戴着吧。」

「……」

「作为你的男朋友,我觉得我还能再忍个两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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