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工作,梁弦安隔天一大早就从拍摄的城市一路南下到S市了,几乎只睡了四个小时,只是因为傅于言的一句话。
其实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但那句带着撒娇语气的想你了实在太过受用了。
到S市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她没有打电话给傅于言,倒是先回了一趟老家,上楼把行李都放了,去厨房冲了一杯热茶才走到客厅找爷爷。
爷爷正在客厅做着录影带体操,看他一脸认真,她也站到他身边,跟着他一块蹲下、起立,起立、蹲下,「身体都好多了?」
梁弦安她爷爷是退休的军人,虽然已经八十好几了,一直以来身体都很硬朗,出院之後更是把小小的病根子都给掐住了,现在甚至比她还要健康。
「嗯,」用鼻子哼了一声,斜眼睨了她一眼,「倒是你怎麽了?膝盖又痛了?感冒了?」
「啊……」尴尬的从半蹲的姿势站起来,又发出了清楚的「喀喀」声,「可能太久没运动了,前阵子工作又爬上爬下的,所以才这样。」
梁弦安快感冒的时候,膝盖就会酸疼,这只有爷爷奶奶知道。
从前她什麽事也瞒不了他们。
爷爷做完一整套动作才拿起旁边的茶杯,啜了一口,「怎麽突然回来了?不用工作?」
「嗯,工作告一段落了,」回答的有些心虚,把她请假的事吞了回去,「上司放了我两个礼拜的假。」
不过现在她说谎的功力更上一层楼了。
「真的得运动了你,回来这阵子早上跟我去晨跑,顺便带上苏岐一块,」幸好爷爷没有看出不对劲,「他最近也很忙,听说和你们那里的诊所合作了?」
「是吗?我等会去找他。」找他和傅于言,後面的话嘛……还是省略吧。
梁弦安不是想隐瞒爷爷自己和傅于言的事,只是她不觉得现在的时机合适,他们之间的关系这麽紧张,她不喜欢轻易影响爷爷的情绪,所以当初和何添在一起时什麽也没说,她知道自己和谁会长久,如果想和傅于言走下去,爷爷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再说,她不可能瞒多久,她也不想欺骗爷爷。
但爷爷是保守的人,她和傅于言除了地域,也有年龄的差距,她爷爷大概不会立刻答应,这件事情,於情於理都该和傅于言从长计议。
看爷爷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她上楼去把行李收拾一下,把一早舟车劳顿的素颜打理好才出门,还顺道带了几块高中附近的鸡排和她爱吃的蛋糕去诊所,结果进门才发现,根本没人有空吃吃。
小小的诊所挤满了小孩子,和在诊间穿梭的医生们忙进忙出的,没有人有时间搭理她,她只好独自坐在候诊室的边边吃着鸡排。
有时候看见孩子出诊室还蹦蹦跳跳的,梁弦安会很惊讶,想想这该要有多勇敢;有时候见孩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会忍不住笑出来,这才是正常的嘛,可话一出口又想起没有人可以回答她。
鸡排都冷了,她吃了一半,手机已经滑到没耶消息了,甚至看了两遍高子非寄给她的毛片,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孤独。
「早知道跟爷爷待在家看电视了。」
「後悔来找我了?」
她话才刚哼出口,身後打断她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
「……」为什麽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抱怨的时候就出现了呢?「我没有後悔,我无聊而已。」
面对她的辩解,傅于言不以为然的坐到她旁边,把她手里的鸡排抽起来,「我以为你不爱吃肉。」
「这不一样,这间的很好吃,」她从袋子里拿了一份递给他,「我高中常常吃。」
「啊……」他接过食物,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句,「原来是跟地方有关系啊。」
「嗯?」梁弦安没有听清楚他说什麽,看他摇摇头没有打算要重述的意思,耸耸肩把他手里吃一半的又拿回来,「你忙完了?」
「差不多了,你来的刚好是时候,」他也跟着啃起鸡排来,「正好是学校的健检。」
傅于言这一趟义诊前阵子是为育幼机构和家福中心,而後两个礼拜则是替偏乡学校的孩子免费做牙齿检查,比起育幼家庭少数的孩子,学校的人数多得多了,所以这阵子的工作通常是一批一批的,也导致诊所最近是忙得焦头烂额。
「辛苦你了,皮肤都变差了。」梁弦安看傅于言原本比她还好的脸蛋,现在也是坑坑巴巴的,这她有经验,大多是熬夜造成的,看来是受了不少累。
「嗯,」不知道这人是哪里来的兴致,把脸朝她凑了过去,还一副闹别扭样子,「都是你害的。」
就算事情再忙,他好过於梁弦安这样不分日夜工作的原因在於,下班时间一到,离开了诊所,他就不必为任何事情烦心。
不过这阵子他老是觉得,比起白天的身体疲惫,晚上因为想念和纠结梁弦安的事情,更让他的心理受极大的折磨,有时候一思考,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又不是我的小孩。」这还能怪她一样。
「白天忙也就算了,可是我晚上是因为你睡不好的——」他话说了一半,又想到别的问题,「你来这里多久?住哪?」
「两个礼拜,我回老家住。」她挠了挠头发,跟着他转移了话题。
「啊……还以为你会和我一起住呢。」他微微皱着眉,神情却不生气,倒是有点委屈,「毕竟我是游客不是吗?」
「……」那是什麽表情?这有什麽不正常吗?「我可以带你到处晃晃啊,等你忙完,其实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他好像变瘦了,看来苏岐没有好好照顾客人。
「好啊,」傅于言看了看时间,又向柜台说了几句,才坐回她身边,「我今天晚上有空,带我出去走走?」
「今天不行,我得回家陪爷爷吃饭,」梁弦安觉得有些抱歉,「不然他会怀疑的。」
「我不能跟?」傅于言看她表情似乎很为难,叹了口气,「知道了,等你觉得可以再说吧,那我今天晚上就只能吃泡面了。」
好久没有看到傅于言,她觉得他好像比想像的更孩子气了点,不要说没有年龄隔阂了,不知不觉中,还让她有种可以照顾人的优越感。
「我明天带好吃的给你,今天忍一下。」甚至抬起了一只手盖在他头上,安抚的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