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李恩仔细看过诵经名册。
中书舍人千金,尚书右丞千金,御史大夫千金,秘书郎千金,中散大夫千金,定安将军孙女,一页一页,介绍详实。
被皇兄诏来的姑娘都是朝廷命官之女,年轻貌美、才德兼备。
阖上名册,俊秀的面容因痛苦扭曲。
月儿坠马後他不眠不休地日夜守护,甚至跪求佛祖愿意折寿给爱妻,可月儿状况仍是越来越糟,最後连药都灌不进去!没人敢跟他说,但他难道看不出来?他抱着月儿枯槁的身体放声痛哭,怒斥群医束手无策,怒骂药石罔效,恨不得自己有神力,只要挖出血肉就能填补月儿伤口,终於身体再也撑不住即将失去月儿的悲伤,他发着高烧,伴她咽下最後一口气,随後眼前一黑。
整整一个月他不知自己算不算活着?眼前全是模糊黑影,像有人蒙着他的眼,拉他一路往前跑;又像在火里烧,又在浪里飘,睡不安稳,翻身就吐,等他真正醒来,月儿已入土,供於佛堂。
他精神恍惚,高烧不退,身体极速衰败,别说下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皇兄一日探好几回,深怕他有不测。
那时皇兄跟他说什麽他都听不见,如今想来真是耽误了这几位姑娘。
「王爷,太后来了。」默人敲门进来「苏家小娘子也醒了,露雅正伺候着喝药。」
母后?他忙起身至外。
「天凉,母后可有穿暖?」李恩接过娘亲温热的手,放下心「明早冬怀就给母后请安,母后何必亲自来这一趟!」
「哀家听皇上说你的身子好多了,便想着来探探也好,又想着明日诵经仪式要领着那群姑娘,想着许多事便来了。皇上跟你说过了?」太后反握儿子的手,慈爱的细看着「经要连续诵上七天,哀家跟你住着也好,秦总管已经张罗去了。」
「皇兄说过了。母后何不多住几天,有您陪伴,冬怀好的更快。」
「你啊!像个孩子似的!」太后甚宠的挽住儿子手臂往大厅去「烧退了吧?」
「退了。胃口也开了!」
「嗯。」
皇上为了冬怀的病大怒,上朝没人敢多话,她也十分担忧。
『太后,下官斗胆进言,皇上操劳国事又为十六王爷的病一筹莫展,如此影响皇上龙体也非大唐百姓之福。』随後,星相师入宫求她出面『如今只有您的话皇上才听的进去。』
『如何是好?』
『十六王妃未依鲜卑习俗安葬因此魂魄盘旋,同时王爷与王妃感情深厚,王妃眷恋甚深无法离去。十六王爷先前为了照顾王妃折损健康,如此病体当然挡不住王妃魂魄,人鬼毕竟殊途,王妃芳魂盘旋王府越久对王爷越不利。』
『废话不用多说,法子呢?』
『下官问过,只要找六个未经人事的妙龄女子诵经引路即可。』
『这合情合礼,事成别说皇上,哀家也会有重赏。有何困难,为何找上哀家?』
『连续七天之後,这六位女子必须~』星相师比了个杀的手势『善尽领路之责。如此违背大唐国训,滥杀无辜之事皇上肯定不准,太后站在旁观角度定能体会满朝百官束手无策,戒慎恐惧,下官斗胆认为~有时不得已决定是为了更远的未来。』
『牺牲六条宝贵生命难道不会引来更多?』她提醒『如此隐瞒杀意怨恨会更强大。』
『表面上是诵经,实际上是选妃,找来六位八字与王爷、王妃相合的官家女子,您移居王爷府上,七天後在您见证下选出适当人选,之後再......如此这般,皇上以及被选上的小娘子肯定不会怀疑。』
心虽挂寄冬怀但如此逆天,草菅人命之事她也无法即刻定夺,狠狠训斥星相师ㄧ番,搬出大唐以及先帝治国原则,在星相师惶恐的下官该死中,她突然有了主意。
『起来吧!』她的眼神和声音都放柔了,如冬里初探的太阳『哀家已有主意,就照这意思做吧!』
冬怀王与母后相谈之际,听闻淡菊昏倒受到冬怀王特别照顾的众家小娘子纷纷挤到淡菊房前。
「才来第一天就装病昏倒,铁板神算都没她厉害!」原本互看不顺的大小姐们,全因淡菊抢得先机而结盟「不好好治治她怎麽行!」
「我刚听到几个下人嚷着太后来了,我们可要机伶些,趁势扳回颜面。」这叽叽喳喳的一群看看四周「现在先进去教训教训她!」
柯如仙即便有些不屑,但为了日後着想,只好耐着性子跟这群她瞧不上眼的官家姑娘结盟。稍微大意让他人占尽便宜,她也十分懊恼。
苏映溪,她心想。我可要好好会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