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无言,琴箕倚着被音刃穿了一个洞的门板,身形不稳。
御清绝见状,伸手欲扶,却被一手推开。
“吾相信你知晓吾非花魁身份如此简单,亦感激你没有趁机出手夺吾清白,你可以对吾提一个要求作为回报。”一语方落,喉中忽涌腥味,琴箕举手以袖掩去面纱上鲜红。
御清绝注意到琴箕动作,皱了皱眉。没料到琴箕竟如此倔强。连内伤沉重都不管不顾,一味逞强。
“连自己身子都不顾,谈何回报。”伸出手扶在琴箕腰上,态度强硬。
“放手!”琴箕一阵恼羞,眼中已现不愉神色。
旋即一声清脆落在御清绝面上。
御清绝怔愣了会,但腰上双手却没放开,反而将琴箕打横抱起。“你内伤沉重,不可妄动。”
“不需你管!”嘴上犹自强硬,琴箕却觉身体再无余裕,动弹不得。
发现琴箕异样,御清绝发功将门板震碎,跨步而出。
太罗古见琴箕被抱了出来,心下不禁担忧。
小姐如此洁身自爱的人,若非伤势严重而无法反抗,是绝不可能任由一名男子抱着的。
“可否劳烦姑娘准备一间空房,她内伤沉重,需一处地方疗伤。”
太罗古瞟了一眼琴箕,应了声是,便领了御清绝往飘颻阁後院走。
议事厅。
乱雪神色巨变,方才楼中忽现细微琴音,弦调诡谲,阴冷鬼息弥漫,竟是引动天地间至阴之气涌入滴酉楼。
莫非……是阎王三更响第三响……
突破三响屏障的赦天琴箕,已非他能掌控。
既是如此,赦天琴箕,不能留!
将琴箕轻轻扶躺在床,御清绝牵起葇荑运功渡入琴箕经脉。
一股温暖内力缓慢流过经脉,琴箕只觉喉中再涌淡淡血味,“呕”了一声又吐了口血,方觉气海内翻腾不止的内息平息了些。
“小姐!”太罗古惊恐的唤了一声,随即拿双眼瞪视御清绝。
琴箕将头倚靠在软枕上,“太罗古,吾无事。御先生是为吾疗伤。”
御清绝瞧了眼琴箕,见她已然平息内力,知晓她现在只需静养。便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去。
"小姐,你现在如何?"御清绝一走,太罗古就准备开始滔滔不绝的问话。琴箕略为头疼地道:"太罗古,你先下去吧,吾想歇一会。"
她现在疲惫不堪,若是再耗下去,只怕会因体力不支昏睡过去,这样的话那丫头只会更担心。
解下面纱交给太罗古,闭上眼,琴箕放任意识坠入梦乡。
这厢好梦,那厢辗转。御清绝坐在案前,弹奏着不成调的曲子。
白色的身影和白色的被褥重叠在一起,分明只是雪白的画面,可是为何在自己脑海中如此颜色分明,一丝一毫都细致清楚。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混浊弦音,御清绝悚然回神。
今日,为何弹不出清正弦音,充耳都是混乱声调?
自己从不在奏曲时分神,更不曾弹出如此杂调。
究竟……
索性停下手中动作,御清绝低眉思索着,最後只得出一个结论。
关心则乱。
当日初见琴箕,他便欣喜地发现她是琴界百年难遇的奇才,若是传授伏羲神天响给她,他此生就不用担心伏羲神天响成为绝响了。如今见她受伤,惜才之心便油然而生。
这便是原因了。
他欣赏琴箕、怜惜琴箕。那样的境遇,那样的痛苦,她虽从未言说,可是琴音里的情思又如何瞒得过他。
何况,她也听得懂他之琴音。
千金难得,知音更难得。
就算琴箕不接受伏羲神天响,他也会护她周全,再不受风雨袭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