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喝醉时,是这种姿态?」祈月回神拧起剑眉,取下她手中的酒壶搁往一旁,见到琴台边已堆了半打空酒壶,不禁啼笑皆非,回想起过往的数千酒宴,可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放纵的模样。
「我酒量好得很,才没有醉,你是祈月,我晓得……」
「那麽该换你为我舞上一曲,方不失信。」他没忘记,她方才要他"先"舞剑。
此时霓萝柔掌撑着下颔,眨眨水眸道:「我有说要跳舞吗?祈月你不明白,我若是跳舞,会出大事的,所以不能跳。」
「看来堂堂的霓虹境主,故意醉酒,便是为了要赖舞?世人皆说我们最了解彼此,倒未必然,毕竟不曾朝夕相处过,今日本君可真是开了眼界!」他觉得她的酒品,实在有待商榷。
「我们不是夫妻吗?你跳、跟我跳,有何不同?何必这般计较?」她难得承认他们的关系。
祈月心下有些许宽慰,今日她能来此陪他已实属不易,他心满意足,不敢有过多的奢求……
「霓萝,我们尚未圆房并无夫妻之实,我下凡历劫的天时将至,我们的关系按天律来说,从我下天地崖的那日起,即可作罢,你无需等我回归,你是明白的,或许我也未必会回到此处,今日你若愿为我舞上一曲,我们的关系在今日了却无妨,本君愿成全你自由之身。」他语意淡淡的,却难掩一丝的感慨。
霓萝虽醉,倒也非不清醒,这下子她算是全然明白了,为何他今日总要拗她跳舞?原来……他是打算将他们的关系结束!
「祈月我们之间的事,恐怕由不得你恣意决定,何况本宫岂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这身自由了,心不自由有何用?」
她如此大方承认对他的感情,倒是教祈月意外,看来这仙人醉的後劲果然非同小可。
「仙人渡劫与凡人无异,世世的轮回,六界皆有可能托生,上至天界,下至幽冥,甚至非人之道,亦有可能堕入魔道,何时有归期?从来没有一位神仙能得知,甚至连佛也不知,我又岂忍负你?」他义正词严的表明立场。
「这你放心,我已经决定了,同你一起下凡,这天界的关系结束,不代表凡间的姻缘也了断。」她提了提酒壶轻晃,神情似醉非醉。
「你断不可如此!」祈月心中震撼不已,未曾料想,她会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我只是在情理上支会你一声,非是要徵询你同意!你该知道,凡功体不足一半的仙者,下凡历劫的每世寿命均会短少,我若不为你护持,谁能帮你?」她对他晓以大义,漫不经心的又拿起仙人醉续饮。
「既然你知道後果,更不该随我下凡!难道你想在凡间,世世守寡不成?」他的态度毅然坚决。
「这我无所谓……」瞧他一脸忧心的样子,她颇觉好笑,敢情守寡的人是他一样?
「莫要如此轻言,你可知在凡间有多少男女,独守空闺一生抑郁?」他不希望她有机会为自己,日日以泪洗脸,仙人投生凡胎,终究也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最多只比常人多了些灵气慧根。
「祈月,你当我是宝月不成?我的仙寿可比你长上二十万岁,这凡间风花雪月的事,鳏夫寡妇的身份,我也没少经历过,这不才刚当紫霓回天不久?」霓萝不悦的蹙起秀眉,觉得他有些小了瞧自己。
「那你可知,非是应劫的神仙,若要同行渡劫,在三生石旁刻上另一人的姓名,需上天刑台受二十一鞭!」
「自然是知道的,那规矩还是当时,我与诸仙们一起订下的呢……」
祈月瞧她一付轻松对待的模样,不由得板起俊脸,拿下她的酒壶。「你清醒一点,好好想想,自己的功体尚不及当年一半,莫当儿戏!」
「要人来赏花,又不让人喝酒──未免扫兴!」她不以为意的抢回仙人醉,又喝上了一口。「不过就是受点皮肉之伤,小事而已──昔日天地混沌之初,我与仙姐三日一仗、五日一战的打遍天下魔物,伤筋剉骨实属家常便饭,不过受个几十小鞭,又不损多少功体,你何必大惊小怪,这般生气?」
见她仍是私毫无惧,听不下建言,祈月怒目一横,将话说的决绝──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麽也不必取灵草替我练丹了!我立即休书一封,昭告天地,还你一身清净。」
「祈月你敢!」她丽眸凛然。
「本君有何不敢?」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