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多久了?」
「从来没有过。」
「老实说。」
「从来没有过,我不知道他是谁,也没见过…」
「不许骗我!!」于展逸赫然怒吼,让她吓了好大一跳,往後退了一步。
「雪姐…」碧玉在门外担忧地就要扯声大喊。
「我没事,退下。」她眼神直勾勾地看入他愤怒的双眼,要自己镇定下来。
「多、久、了?」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以後也不会骗你,我和他之间什麽都没…」
于展逸不等她说完,只手掐着她的白颈,却没有出力。
「你什麽时候知道是我的?」
「在客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为何假装不知情?」
「我想…或许你有你的理由。」她轻声说。
「也或许,是他告诉你的,是他要你从我这里得到什麽?」
「没有,绝对不是!」
「他要你来引诱我,降低我的警戒,好将我一网打尽吗?之恒呢?你还想除掉他吗?」
「我没有!没有!没有!」她拨开他的手,生气地大吼:「为甚麽你不相信我?」
「你一句话都没有反驳。」他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似是饱含着痛苦与被背叛的恨意。
「什麽?」
「他说你是他的女人,他说要回来带你走,你却一句话都没说。」
「那是因为…因为…」说啊,因为他在她房里拿出那条手绢,说她也不知道这是怎麽回事…可是这是怎麽了,她看着失望愤怒的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为何要嫁给我?」
「什麽?」
「之恒提亲,你最初是拒绝的,为何却突然断然答应了?」
「我…」
「因为他吗?」
「我没有…」她忍不住感到委屈,这到底是怎麽搞的?为甚麽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是他叫你嫁给我的,对吗?」
「不、不是…」豆大的眼泪从她眼睛里掉出来。
为甚麽?为甚麽她觉得心好痛好痛,为甚麽她觉得好无助?
她伸出手想碰触他,却被他用力抓着。她因为疼痛而忍不住惊呼,他却没有放手。
「我会在你面前,亲手杀了他。」
他甩开她的手,她失去平衡跌坐在椅子上。
临走前,他背对着她,冷冷说道:「孩子生下来後,如果不是我的,我也会立刻杀了他。」
司马映雪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碧玉在他走後没多久,赶紧跑了进来。
「不…不会的。」
「姐姐!」碧玉将她扶正,靠在自己身上。「姐姐,大夫说了,你要保持心情…」她看着司马映雪失魂落魄的模样,话也不忍心说下去。人在伤心的时候,要如何强迫自己保持心情愉快?
司马映雪愣了一下,赶紧擦掉脸上的眼泪。
「对…我不能这样就放弃。这是误会,有朝一日他会知道的。」
为母则强的力量,让她立刻收拾好情绪。
他会知道的,他会相信她的。因为她是如此的爱他呀。
她必须想出解决办法,她必须寻找任何蛛丝马迹,为了他们两个的未来,也为了孩子,她不能被打倒。
然半个月来,上官绝没有出现,于展逸也从未来看过他一眼。只有柳之恒终於可下床走路这件事情值得高兴。
「嫂子这麽久没有你在身旁可以吗?」柳之恒望着双儿,温柔地问着。
这几天以来她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他感动,也心动。他知道,这个女人他要定了。然而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擦药的手顿了一下,她轻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很担心。」
他突然握住了她正在上药的手。双儿脸瞬间红起,瞪大着眼睛看向他。
「这阵子连我的胸膛都看过了,现在才害羞,是否有点太晚?」他好笑地说着。
「呃、我、这不是…那不一样…」
「双儿。」他突然喊她的名字,那认真的神情让她也冷静了下来,虽然内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我其实可以自己来的。只不过想看着你,所以自私的让你还留在这里。」
闻言,她又脸红了。
「但我看得出来,这几天你经常魂不守舍得。是因为担心我才没回去吗?」
双儿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尔後将碧玉告诉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这…嫂子怎麽会做这种事?」
「当然不会!」她生气地甩掉他的手站起身来。
「姐姐多爱庄主你知道吗?你知道姐姐知道自己怀孕了,天天都在期待庄主回来。她老叫我猜,是男的还女的?庄主会喜欢儿子多?还是女儿多?」想到这里,双儿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掩面就哭了出来:「可怎麽会发生这种事情…天啊,我太差劲、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姐姐不知道多难过…我…」
柳之恒缓缓站起来,小心地将她拥在怀里,直到她停止哭泣,终於冷静下来。
「回去吧。大哥来的时候,我会再劝劝他的。」
「柳公子,请庄主一定要相信姐姐…我在她身边那麽久,她是什麽样的人我最了解。」
「我相信。」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腾祥阁,她就看见司马映雪站在外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鱼池。
「双儿?」碧玉正拿着披肩出来,看见她就兴奋地跑了过来。双儿自她手中接下披肩,责怪地看了碧玉一眼,後者则吐了吐舌头,乖乖跟在双儿後头。
「柳橙汁好多了吗?」司马映雪转过头,看见她就露出笑容来。
双儿将披肩披到她身上。四个月多,姐姐的肚子已经有些明显了。
「好多了,已经脱离险境了。姐姐,你是有身孕的人,已经入冬了,千万不能再这样大意,出房门前要穿厚点啊。」
「半个月不见,还真有点想念你唠叨的嘴。」司马映雪笑着说。
「姐姐…」她见司马映雪半点哀伤情绪都没有展露,便知道她是在强装坚强着。她忍不住眼眶泛红。
「怎麽了?你怎麽哭了?是不是那个柳之恒欺负你了?我一定帮你报仇!」
「不…不是,柳公子待我很好。是因为,姐姐…」
司马映雪愣了愣,才释怀地笑了笑。
「是碧玉告诉你的吧?别难过,我没事的,真的!我又没有做错事,只是展逸真的误会了,我想就像全天下的夫妻一样,多少都会有冷战的时候。」此刻她是那个相信事情一定会好转的徐乐乐。
「虽然我很想他,但我想他也很煎熬。时间会证明一切,我只要好好顾好我们的孩子,一切就都会没事的。」
「姐姐…」见她竟能如此乐观坚强,双儿却反倒更加心疼。
「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好好的会发生这种事情?」
「唉…我也不知道。」司马映雪想说些什麽,顿了一下,左右看看。
「有些冷,我们先进屋吧。」
「好,碧玉,姐姐的药煎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待两人走到屋内,司马映雪示意她将门关起,才告诉她那日一开始在夜里发生的事情。
「双儿,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为甚麽他会认识我,更不知道他怎麽会有我的手绢…」她解释到一半,盯着双儿,迟疑地问:「双儿,你信我吗?」
「当然。姐姐,无论发生什麽事情,我都会相信你,可眼下…」
司马映雪突然抓住她的手,让她惊了一下。
「双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能不会相信,甚至…可能会觉得我是伤心过度而发疯了。可是我没有选择,你是如今除了展逸之外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姐姐,你在说什麽?难道你跟那个男人真有什麽关系吗?」
「不,不是。双儿,我只求你,这个秘密是我在同意嫁给展逸那天开始就守到现在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司马映雪很尽量不要情绪太过激动,免得看起来更像个疯子。
「好,我答应你。」
司马映雪点点头,沈默了好一下,才缓缓道出她真正的身份,那个来自2016年的徐乐乐。
双儿盯着她,嘴巴开开的,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哎,我就知道,这很难相信的。可是…唉,我对天发誓,要是我说的话有半分假的,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呸呸呸!姐姐!毒誓不可以乱发呀!…我知道了,我…我信你就是了。」她像是十分勉强地点点头。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很难相信的事情,怎麽会有人可以从一个时代跑到另一个时代?但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对司马映雪尝试自尽之前的事情完全不清楚…所以,倘若她真的与那个恶人有瓜葛…我就怕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双儿还在努力消化这个讯息,因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我告诉你并不是要你帮我解决什麽。」司马映雪叹了口气。
「只是,这个真相我忍了好久好久。你知道吗?对我而言,司马映雪只是一个名字,我并不在乎谁怎麽叫我。唯独,唯独展逸…每当他喊着我的名,他叫我雪儿,我知道他是爱我的,我却多麽希望,他可以知道这一切。」
「那…姐姐,你为何不告诉庄主?」
「我原本打算等他回来,连同孩子的事情一起告诉他。怎麽知道…」她摇摇头:「现在说这些,听起来只像是一个疯子在自圆其说。」
「的确是。」尽管不想承认,但双儿也无法否认,毕竟连她自己现在都有些难以相信。但是因为是雪姐姐,她选择无条件相信她。即使这件事怎麽听都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很努力在调适心情。」司马映雪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已经可以感觉到他了,像是在叫我加油。所以不管多麽困难,我都必须要坚强地撑下去。」
「姐姐,你想…司马府里的人,会不会有知道什麽的人在?」
「这我有想过,但我不知道,此刻展逸愿不愿意让我回娘家。」
想到仍然在搞消失的男主角,两人又沈默了下来。
孰不知,大概是老天听见了她们的烦恼,过没几日,徐湘月就带着司马映春和静儿来到云冰山庄探视她。
「你这孩子,有了身孕也不知道告诉娘。」一见面就见女儿微凸的肚子,徐湘月欣喜到不行。
「娘,你还说呢,你和姐姐要来怎麽不说一声呢?」她瞥见一旁的行李,不解地看向三人。徐湘月像是想到什麽,气愤地哼了口气。
司马映春尴尬地凑到妹妹耳边:「爹跟娘吵架了,这次吵得可凶了,娘居然拎着行李就离家出走,说什麽都不肯回去。我不能丢着她不管…只好带着她来找你了。」
「这…」司马映雪哭笑不得:「娘,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这麽有情趣啊?」
闻言,徐湘月脸颊倒红了。
「谁有情趣来着?我是真的不回去了!」
「娘,就算妹婿可以收留,我们这样也是很无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司马家的人是怎样的人家。」司马映春暗示着司马映雪跟着一起劝劝她。显然她提议来到这里并非真的想留宿,而是希望能多张有力的嘴巴安抚伟大的娘亲。
「您瞧,妹婿也不再庄里,可见他是很繁忙的。雪儿又有了身孕,您忍心让她这样操劳担忧吗?」
「我…」徐湘月这下还真犹豫了起来。
「不要紧的,先住一晚吧,一天要这样来回太累了。夫妻小别胜新婚嘛。」司马映雪拍拍司马映春的手,要她别太担心。
「我请人帮忙打扫一下,平日里庄里就都有在整理,应该不会太久的。」
果不其然,约莫一个时辰後,距离腾祥阁没多远的青玉阁已经清了出来。
等到一行人打点好,也差不多是用晚膳的时候。
「娘,你们休息下,我来煮几道拿手好菜让你们嚐嚐!」
徐湘月和司马映雪面面相觑。
「雪儿,怎麽你还得要亲自下厨的吗?」司马映雪惊讶地询问。
「姐姐,你可别小看我,我小…」差点又说自己小时候就烧一桌好菜,她吞了口口水又再说:「我有小小进步了,在庄里每天都无聊嘛,跟着厨房的张嫂学了很多功夫呢!」
原本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双儿,此刻不解地看向司马映雪。明明这府中手艺最好的就是姐姐了,怎麽…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司马映雪告诉她的「秘密」。
难道,司马映雪其实是不会下厨的人?
徐湘月拉过女儿的手,感叹地说:「娘的雪儿,不到一年前,你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现在不仅会下厨,长大了不少,不久後就要做为人母了。」
「是呀…方才庄里上上下下的家仆见了你都毕恭毕敬地,可见雪儿是个受人敬重的夫人。」
司马映雪和双儿快速交换了下眼神,跟着笑笑着没说什麽。
并非毕恭毕敬,而是听说了庄主和姐姐分房的事情了吧?庄里的家仆不至於见风转舵,但此刻情况尴尬,又刚好娘家的人接着来访,怕是大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过,下厨的事改日再说吧,你有了身孕就好生待着,让厨娘忙去吧。」
双儿不想司马映雪要忍受他人的一点闲言闲语,赶紧接了话。
「姐姐,老夫人说得对,让张嫂张罗吧。」
「唔…好吧。那可说定了,等孩子生下来,我再做给你们吃。」
「好、好。」
用完膳後,三人聊天到一半,双儿见时辰已到,不得不提醒司马映雪该吃安胎药。
「雪儿,怎麽你胎像不稳吗?」
不想让家人担心,她摇摇头笑了笑:「说是安胎药,其实只是些补身体的而已,前阵子有些受寒了,大夫固定时候开来补气的。」
「这样…那,展逸每天都忙事到这麽晚吗?」若是回来了,知道她们来了,应该不可能不出现。
「这阵子比较忙碌,所以辛苦了点。过阵子就好了。」
双儿见司马映雪仍是笑着回应,心中不免又感到难过。
司马映春并没有漏掉她那一时的伤感,因此猜测两人之间铁定也发生了什麽事情。
接近就寝时间,徐湘月便催促着她回房休息。回到腾祥阁後,司马映雪暗自将静儿叫来房里。
「二小…夫人。」静儿欠了欠身。
「抱歉,这个时候还叫你过来。不过我有些事情想问,希望你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是,静儿知无不言。」
「…静儿,你一直以来都那麽怕我吗?」
静儿抬头看向她,愣了一下。
「静儿不懂。」
「以前,我对你很严厉吗?」
「…不,二小姐一直都很温柔,对下人从未有过任何刁难。否则…当初静儿也不会自愿作二小姐的替身。」
「那麽…为甚麽你现在见了我,会如此害怕?」
「我…静儿不敢。」
司马映雪和双儿相视一眼,双儿理解地笑了笑。
「静儿,姐姐不是这麽严厉的人,你大可不必这麽拘束。」
「…」她看了看两个人,似乎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什麽不一样了?」司马映雪直觉地问道。
静儿犹疑了一下,缓缓点点头。
「哪里不一样了?」
「二小姐…变得勇敢了。」
「这不好吗?」
「二小姐身体一向孱弱,虽然心地善良,但从来不是会反抗的人。」
「但我为了不肯嫁给庄主而撞梁自尽不是吗?」
双儿瞪大着眼睛,她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是…但…那是因为二小姐情绪失控才做出的举动。」
眼下两人似乎已是在谈论一个不在现场的人。
「何况二小姐早已…」察觉到自己差点说溜嘴,静儿惨白着脸,赶紧低着头不敢说话。
「早已?早已什麽?」
「没,静儿没说。」
「静儿,你…你早就知道了是吗?」司马映雪试探性地询问。
「我、我…」静儿看着两道视线直盯着她,只能跪下。
「静儿什麽都不知道,请夫人饶了静儿吧。」
司马映雪赶紧要扶她起来,双儿先行一步替她做了动作。
「你别紧张,姐姐不是要处罚你,只是有些事情不清楚想问问而已。」
「静儿,」她在双儿的搀扶下站起来,拉起静儿颤抖的双手,恳求地看着她:「我求求你了…不管你知道什麽,都告诉我好吗?我保证,绝对不会追究任何事情,我只想知道真相。」
「这…」静儿咬了咬唇:「但有什麽是夫人不知道的呢?」
「全部。其实…其实那天在府里醒来後,我几乎什麽都忘了,我只是想记起来而已,你愿意帮我吗?」
「我…我只知道,自从夫人两年前出了趟远门,回来之後,每天都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後来,那个男人…半夜出现在您的房里…」说到这里,静儿有点不太敢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