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叔叔似乎都还没有回家,因为是含羞草前来帮我开门的,他脸色跟早上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而且也比较有精神了。
「看我对你多好,还帮你把你的讲义带回家……」我朝他怀中丢了两三本的讲义,他愣愣地接着,手上的重量一消失後我甩甩手,揉了揉那酸痛的肩膀。
见含羞草始终都没说话,我挑眉,「臭植物,是不会对我说谢谢吗?」
「……」
「我真的觉得我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女生了,被你拒绝打枪,却还顾上我们是同学兼邻居间青梅竹马的友谊上帮你把讲义带回来欸……咳,有没有水?我想喝水……」说完我很自动的绕过他的身子,往他们家的饮水机走过去,拿着一旁的乾净杯子後,我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全数喝尽。
含羞草默默的将手上的讲义拿回房间里面放,接着又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双手握着杯子,将下巴靠在杯缘上,「你有没有好一点啊?」
「嗯。」他点点头,「谢谢你。」
听了我愣住,没想到他竟然会对我说声谢谢,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弧度,被人感谢的感觉真是好。
「那你明天会去学校?」
他点头,「会。」
聊了几句,我将杯子挪到一边,趴在餐桌上,双眼凝视着他,刚刚不知道聊到什麽话题,却是话题已经结束,突然两边都沉默了,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一股形容不出的气氛围绕在我们周围。
「欸含羞草,对你来说我真的不像女生吗?」
原本以为他会连想都没想的就直接点头,但他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在餐桌的另一端望着我。
「你拒绝我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有点无奈的看着他。
好吧,我可能真的不是普通女生吧……竟然还可以这样直率地问喜欢的人为什麽不喜欢自己……
「然後说我厨艺差……对啦……我厨艺是真的很差没错……气质差,也是啦……我不否认……」可是为什麽就偏偏那麽多男生会喜欢我?但你就不喜欢我?
我自言自语了几句,含羞草却始终都没有出声,我看着他,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为什麽都不说话?」
「……我在等你说完。」他幽幽的说。
等、等我说完……
我瞬间无言,顿时之间很想送个白眼给他。
「黎樱花。」他正色,我回望着他,等待着他即将要对我说的话,「你真的喜欢我?」
我想也没想的就直接说:「真的啊!不然煮的?炒的?清烫的?」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此时此刻他瞬间无言。
我不自觉笑了出来,看着他说:「好啦!是真的,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是真的。」
他抿着唇,我好像从他脸上读出了所谓的尴尬,他不自觉地闪避着我的眼神,垂下眼往旁边的方向望过去。
又是一阵的沉默。
「看到你跟别的女生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现我会吃醋。」
他的目光又回到我身上,我摊手,神色自若地看着他,「所以,我喜欢你,是真的。」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神色自若,但我内心却呈显波涛汹涌的紧张刺激挣扎样。
噢卖!刚刚是讲到什麽为什麽我又会跟他说我喜欢他啦!!都已经被拒绝过了我还要不要脸啊啊啊?
「可是……」他终於开口说话了:「我对你,没有那样的情感。」
当下,我心中突然一个抽痛,我垂下脸咬着唇,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递上去。
我承认此时的我不敢与他对上视线,刚刚心脏的那一个抽痛,让我有与他对上视线就会掉泪的错觉在。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
「黎樱花,会不会你搞错了?」他沉稳的口气对我说:「我们一直维持青梅竹马的关系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想出声反驳,想出声骂他含羞草大笨蛋,可是我却发不了声音。
顿时间我的视线模糊成一片,眼前一片灼热,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泪水早已滑落,顺着脸颊低落在我的制服上。
「你──」含羞草应该是被我这样突然的掉泪吓到了,我听到他起身离开的声音,没几秒一张柔顺的卫生纸递到我面前,我默默的接下卫生纸擦拭眼泪,擤擤鼻涕,我看着他。
「含羞草,我可是确认过好多好多次,最後才发现自己是喜欢你的,你拒绝我没有关系,可是你怀疑我的感情我就觉得你很过分了。」
他抿着唇,像是做错事情的小朋友一样的神情。
我用力的擤鼻涕,最後深呼吸,「就你说的吧!」
「啊?」
「你要把我当青梅竹马,就把我当青梅竹马吧……」见他一脸释怀的样子,我朝他吐舌头,「可是!我就是不想把你当青梅竹马,我看你能拿我怎麽样?」说完我对他微微一笑。
「说什麽啊?」
「说人话啊……」发觉我已经不再分泌泪水的同时,我将手上的卫生纸揉成一团,往他身上丢过去,他倒是连闪躲也都不闪躲。
「黎樱花,发烧的人是我,但我怎麽觉得是你烧到头壳坏掉?」
「你才烧到头壳坏掉咧……对,你一定是烧到头壳坏掉所以才会拒绝眼前这麽好的女生!」我从座位站起身,拉好白色制服上衣与底下的百褶裙,「好了,我要回去了,明天各科的考试范围我有抄成一张纸夹在你英文讲义第一页。」
他干麽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当我走到玄关处穿好鞋子後,我又转过头看他,「含羞草,你可不要後悔哦──」
「什麽?」
「当然是後悔拒绝我这麽好的一位女生啦!」说完,我甩甩我那引以为傲的头发,在他无言满脸黑线的表情下我走出了他们家。
唉,我觉得自己好没有用。
离开含羞草家回到我家後,我竟然很没有用的就躺在床上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睛肿了声音哑了喉咙乾了我还是一直哭。
有什麽好难过的黎樱花?反正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生……
这难过的程度竟然大於国中与那时候男友分手的难过程度,这太让我讶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