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福斯和莉莉的监视下,珍妮连续三天都有正常饮食,作息也规律。脸上的烦忧却没有远离她,莉莉和公关公司协调,表示再过一个礼拜,就会发布消息,到时候看要怎麽处理品牌,他们派过去的人还是没有消息,这让珍妮越来越不安。
正吃着鲁福斯逼她吃完的松饼,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珍妮立刻接起来。
「嘿,我登顶了。」电话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蓝斯。
「喔!感谢上帝!你去哪里了?为什麽不打电话给我们,我担心死了。」珍妮差点喜极而泣,激动的将问题丢过去。
「我们登顶後发生雪崩,没有下去的路,後来在山顶的洞穴待了一天才找到安全的路,卫星电话在爬山的时候不见了,这才没有办法告诉你。」蓝斯站在山脚下,虽然满身疲惫却很高兴。
「我明天就会回去纽约,到时见。」
挂掉电话後,珍妮打过去工作室,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媒体的新闻稿也准备好了,心中的大石头终於放下,她总算能安安稳稳的睡觉。
问了蓝斯抵达纽约的航班,珍妮提早去私人飞机的停机坪等候,一台黑色的直升机降落,直到飞机停稳,她站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飞机门。蓝斯走下来,几乎没什麽变化,衣服崭新时尚,唯一就是比之前黑了一点。
「我很高兴你回来了。」珍妮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也是。」蓝斯回抱住她,揉了揉她金色的脑袋。
蓝斯回来後,许多工作都回到正轨,甚至有新闻机构邀请蓝斯上节目谈论山难的经历,JENZIE也连带上了几天头条,在公关的巧手下增加不少曝光度和销售量。
整个暑假她都在和蓝斯一起工作,她其他的家人则到汉普顿的乡下豪宅度假,邻近纽约时装周,她必须更加努力,才能在某天有责格和其他品牌一起进入时装周的行列,JENZIE才维持半年,他们必须不断前进。
开学的前一周,范德堡年度慈善马球会邀请他们一家去格林尼治度过,在鲁福斯的要求下,珍妮决定去那放松一下,多认识人。
谁能想到范德堡家除了有座豪宅还有一个马球场?
在纽约,珍妮以为只有莉莉已经很有钱了,但范德堡家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从庄园门口到房子至少要开两分钟。
草地搭建起临时遮阳棚,白色圆桌上放着印有范德堡家徽的卡片,每张卡片上面都是不同的宾客名字,香槟放在冰桶里漫出阵阵凉气,临时酒吧台放着金属制杯,抽象而闪亮的倒映光泽,杯里放满冰块和柠檬水,薄荷叶放在冰块上令人神清气爽。草皮上有不少马球员骑着马奔驰,衣香鬓影的人潮穿梭在各处。
珍妮在入口处看到蓝斯,他身边站着一位有点年纪的男人。
「珍妮,快过来。」蓝斯看到她後就朝她招手。
「这是麦克‧华斯基,是我的律师。」蓝斯介绍。
珍妮和他握手,说了声幸会,华斯点头,转身就让他们独处。
「经历山难之後,我做了一个决定。」蓝斯示意他们边走边说。
「不去爬山?」珍妮问。
「不,我立了遗嘱,在我死後JENZIE的股份都给你。」蓝斯看着她眼神坚定又认真,阳光在他的棕发上折射。
「为什麽?」珍妮不能理解的问。
「我喜欢冒险,再来人生总有意外,与其让人卖掉这些股份,不如全部给你,你就是JENZIE的精神,我宁愿它在你手里。」蓝斯解释,如果他死了,这股份会到他的亲属手上,他很确定他父母都没有这个意愿,不如交给珍妮。
珍妮震惊到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说:「哇!我不知道该说什麽。」
蓝斯这样信任她,愿意把全部的股份留给她。珍妮都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被他如此信任,他们是合作夥伴,更是很好的朋友,他们拥有相同的精神和信念。
「我还是希望能和你并肩同行,希望六十年後再到我手上。」珍妮表示。
「希望如此。」蓝斯笑了,一派轻松的带她走进遮阳棚,他藉着拿酒水走向别处。
珍妮走到吧台前,犹豫着要不要拿玻璃杯装的香槟缓解一下,鲁福斯就出现在她身边。
「一杯薄荷酒谢谢。珍妮你还好吗?」鲁弗斯问。
「我不确定,蓝斯刚才跟我说,他立了遗嘱死後他的股份全给我。」珍妮面带疑惑的说。
鲁福斯差点呛到,握着杯子的手摇晃了一下,少量的酒和冰块洒在地上。
「你刚刚说什麽?」
「爸,就是你听到的那样。」珍妮不想再说一次。
「你们在交往吗?」鲁福斯也被搞的困惑。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珍妮回答。
「那他为什麽要给你?」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鲁福斯的声音增加很多,引来旁人的注目,那表情在说拜托你稍微控制一点。
「他说从山难回来觉得人生苦短,处处是意外,就提早把遗嘱立好。」
「喔!」鲁福斯看起来就像那天得知珍妮存摺金额的样子。
「这真是……太吓人了。」鲁福斯皱着眉头,极力在脑袋搜索词汇,最後只憋出这句话。
「我完全认同,但同时我能感觉他是个很好的人。」珍妮带着淡淡的笑意。
纽约的秋天充满时尚气息,学生们回到学校,而时尚产业的锋头才正要启航,时装周办在九月初,在这一周各家品牌会为了抢到时尚版的头版无所不用其极,这是一场大型的成果展示,林肯中心的各场馆塞满了人,随处可见记者、明星、名媛、设计师。
珍妮和蓝斯代表JENZIE受邀去看CALVINKLEIN的秀,珍妮再度检查身上红色的连身窄裙,头发绑成马尾,耳边的发丝蜷曲,看起来既俐落又温柔。
蓝斯准备了轿车将两人载到现场,阶梯上铺着红毯,每个来看秀的人时髦新潮,他们进入内馆,跟着动线到座位区,却发现他们两人的位置是分开的,中间隔了一个叫麦克森‧伏维尔的人。通常同行的人会排在一起,中间隔了一个其他人真是不太可能。
珍妮问工作人员:「这是不是有什麽误会?我们是JENZIE的代表,应该排在一起。」
工作人员慌忙的翻手上的资料夹确认。
「这个座位没错。」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穿着黑色衬衫,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身形精瘦,一双眼睛狭长而深邃,自带阴郁气质,棕色偏金的头发以凌乱又性感的姿态立起。
珍妮发誓,就算是年轻的李奥纳多都没有他这麽惊为天人。
「我是麦克森‧伏维尔。」麦克森看了一眼珍妮,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天哪!帅哥连无视人都这麽帅!
珍妮赶紧坐下,正想搭讪他,就听到隔壁蓝斯和麦克森已经在聊天,果然帅哥都喜欢跟帅哥玩。
和蓝斯讲话的麦克森眼神柔和了不少,看起来温柔又多情,只要是个女的一看见他这个样子都会为之倾心。
「你们认识?」珍妮插话。
麦克森转了过来,眼神中的柔和被凌厉取代:「我和蓝斯是从小的玩伴,两家是世交。」
这句话示威意味十足,珍妮却没听出来,只是沉浸在麦克森的美貌中:「蓝斯没告诉过我,幸会。」
「蓝斯为什麽要告诉你。」麦克森表情冷冷的,没多看一眼就转回去跟蓝斯聊天。
由於时装秀场有点吵嘈,蓝斯并没有听到麦克森说了什麽,只是以为珍妮不想加入他们的谈话。
珍妮被这样对待也不生气,这样的容貌谁会真的对他生气啊?虽然尴尬,但幸好秀很快开始,她也将注意力转到时装秀上。
CALVINKLEIN是简单的,两面灰墙露出一条走道,中央的白墙打光,整场秀的衣服大多是白色,强调线条感,珍妮在本子上写下观秀的感想,走秀音乐没有人声,像悬疑电影里会出现的配乐,听久了有耳鸣的感觉,有点太过前卫。
秀一结束,大家安静地走出去,这一场秀毫无疑问的会是时装周最惨的一场,甚至没有人拿手机起来拍照,这代表没有人对这些衣服感兴趣。
蓝斯出去场外接电话,只剩麦克森和珍妮坐在原处,麦克森很不客气地拿出菸和打火机,直接在场内点燃,带着戒指的手将菸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菸,白雾喷到珍妮的脸上,她不好意思挥手驱赶烟味,只能忍了。
「今晚我跟蓝斯有约,你自己回去,还有他不可能跟你这种布鲁克林的小丫头在一起,你最好不要动歪脑筋。」麦克森的脸说出这样刻薄的话如此违和,又好像他做的恶行没那麽严重。
珍妮感觉到麦克森似乎在宣示主权,就像吃醋的小情人,连忙问:「你喜欢蓝斯?」
麦克森笑了,笑得非常好看:「这不关你的事。」
「蓝斯也是同性恋吗?」珍妮看着他的笑容,感觉自己已经原谅了他的尖酸刻薄,呆呆地问。
「滚回布鲁克林,别缠着他。」麦克森厌恶的看她一眼就走了。
珍妮站在原地,这辈子被一个天菜级别的帅哥视为情敌,也算是值了!虽然她更想睡他,可惜是个同性恋,世上最难过的事莫过於帅哥是同性恋,这麽优良的基因应该要传承下去啊!
不过她倒没想过兰斯的性向,原来他也是同性恋?难怪不想谈恋爱,人们对同性恋还是有些抵触,莉莉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艾利克的性向,如果艾利克跟强纳森分手,她很愿意帮艾利克介绍这样的天菜。
蓝斯看向走过来的麦克森,却不见珍妮,问他:「珍妮呢?」
「她刚刚已经搭计程车走了,走吧!我知道其她品牌的派对。」麦克森拉着蓝斯坐上轿车,对自己欺骗的行为丝毫没有良心不安。
馆内和馆外的人潮退散,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从珍妮身边走过,每个人都走的飞快,珍妮听到他们在谈论等下要去哪玩。
走在林肯中心的广场上,中心点的喷泉一到午夜就喷发水柱,水柱足足有三尺高。像一场华丽的水上芭蕾舞,一列一列的围成圆圈,飞速升上又降落,在深夜听着水声波荡,珍妮竟然觉得很疗癒。
馆内的灯光黯淡下来,最後变成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只有喷水池的灯光,让水流变成神圣的银光。
喷水秀结束,珍妮正打算走下台阶拦计程车,却发现街道连一台车都没有,整个广场只剩下她一个人。
看来只能走回家了。珍妮在内心想着,林肯中心离公园大道还算近,她想边走边看能不能拦到计程车。
没走几步,高跟鞋的鞋跟就断了。
坐在路边的石椅上,珍妮苦笑着将鞋子脱下,今天还真是不顺。
正准备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就看到前面一个高大的男人走来,他走在阴影里,看不清容貌,街上只有她一个人,珍妮握紧高跟鞋,手边只剩这个可以当武器。
那人走出阴影,借助路灯,她终於看清楚是谁。
「我以为你走了。」珍妮放松紧绷的身子,双手自然的垂下。
「对,可是我不放心你,麦克森说你搭计程车走了。」蓝斯刚才打电话给公园大道的门房,确认珍妮有没有回去,门房说没有,他才回来看。
「我本来要搭计程车,但出来的时候一辆都没有了。」珍妮无奈的说。
「你应该打电话给我。」蓝斯脱下外套披在珍妮身上,语气有那麽一些责怪。
「我本来打算走远一点应该可以拦到计程车,而且你们不是要去参加派对?」
「我让麦克森自己去了,我车子就在前面。」
蓝斯陪着珍妮走了一小段路,两人走在街上,幸好这附近的治安很好,街上乾净,她光脚走在路上也没事。两人并肩走着,没有说话,却怡然自得,一片寂静之中格外安心。
珍妮没有打算将麦克森的事情捅破,蓝斯也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将女孩送回家楼下。
「我替他道歉。」蓝斯说。
「我没有生气,这其实没什麽,我应该早点搭车的。」珍妮表示不介意,推开车门就要走。
「晚安,珍妮。」蓝斯朝走了几步的珍妮说,声音乾净爽朗,珍妮挥手转身就进了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