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緣以結不解 — Chapter 7 早餐

他是被一声尖叫吓醒的。

几乎是立马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胡乱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擡起头就看见外面套着他宽大浴袍,站在卧室门边的唐染。他的浴袍穿在她身上都拖地了,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姑娘,有些滑稽。

几分钟之前,唐染从晨光中转醒,见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屋子里,惊吓不小。从床上坐起来之後,更是吓了一跳,外衣也不知道去了哪。

不会吧。

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恐惧,急忙掀开被子,然後松了一口气,还好,裤子没被脱。

然後她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有些断片,很多事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她喝果酒的事,喝完果酒之後发生了什麽就记不清了。

唐染用手敲了一下头,好像又还有那麽一点印象。

陈依依,她隐约听见陈依依说要送她先走,所以,这是陈依依家麽?

衣服也是她帮忙脱的?

她扭头,看见床头摆着浴袍,便将它套上了。

怎麽是男士的?

不会是陈依依的前男友顾西洲的吧……

这麽一想,小脸又燥热了起来,这,这,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亲密接触了吧?

现在的她对顾西洲依旧是那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态,所以此刻也没有什麽其他感觉,就是单纯的很高兴,像拿到了偶像亲笔签名的周边一样。

她打开门走出去,想找到陈依依道谢。

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睡在沙发上的顾西洲,一下子没有控制住,叫了出来,眼前的情景是真的超过了她的想象。

便有了如今的四目相对。

「你……你还和陈依依在一起啊?」

什麽鬼?

「唐染,你脑子里在想什麽?」

可真是逻辑鬼才。顾西洲差点翻了一个白眼。

「啊?这不是陈依依家麽?我昨天不是被她带走的?你如果没有跟陈依依在一起那你怎麽在她家?」

…….这分析还真的挺有道理的。

「这是我家。你昨天被陈依依坑了,下了迷药,你眼前这个人大发慈悲救了你,陈依依现在在局子里。」

顾西洲毫无感情地说出这番话後,发现唐染好像在放空,就咳了一声,问:「听懂了没?」

唐染视线回来,看着他,忍不住将浴袍的领子拢了拢,想缓解那股打心底里发出来的寒意。

顾西洲这话背後的意思,稍一细想,就全明白了。

陈依依为什麽要给她下迷药?

下迷药的目的是什麽?

顾西洲怎麽救的她?

陈依依犯了什麽大罪才会被抓?

这一环一环,唐染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

一直被父母捧在掌心,待在象牙塔里的唐染,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社会险恶。

如果顾西洲没有把她救出来……

她现在又是心凉,又是胆寒,又是後怕。

「谢谢。」唐染一双明亮的眼睛真诚地看着顾西洲说。

谢谢他让她避免在深渊里不可自拔。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救她,那会是怎样一个形同地狱的场景。

顾西洲被她望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我找人送换洗衣服过来,那个,你要是要用浴室,就用外面这间。」

里面那个她昨天的吐的,还没有找人来清洗。

「哦,谢谢。」唐染又朝他点点头。

「你这儿有食材麽?你吃早餐麽?我可以做。」唐染小心翼翼却又期待地问。

「饿了?」顾西洲斜靠在沙发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唐染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顾西洲扬起下巴朝厨房点了点,「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看。要做什麽自己做。」

「你呢?你爱吃什麽?」

他又看了她一眼,然後说:「都可以。」

顾西洲不会做饭。食材也是做钟点的阿姨买来的,他也没什麽忌口的,所以厨房有什麽没什麽,他是一丁点都不知道。

他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送点女孩子的换洗衣服。

秘书问他码数,他想了想,精准地报了三个数字。

对方又问他地址,他报给了他。

电话那边顿了顿,然後略带疑问地说:「您公寓?」

「嗯。别想多。」

他知道秘书为什麽觉得不可置信,这是他第一次带女生来他公寓。带女生回公寓还什麽事都没有发生,长进了。

厨房里,唐染已经开始捣腾起来,他对她的厨艺倒是很期待,往厨房看了一眼,然後迈步去了浴室。

脱了衣服才发现,昨天打架的淤青现在已经出来了,还好宁骅没有打到他脸,不然得多难看。

然後他又覆盘了一下昨天的经过,好像宁骅脸上挨了他几下,不错,赚了。

顾西洲泡了个澡,洗了一个头,拿吹风机随便吹了一下,七八成干,估摸着时间,唐染的早餐应该差不多了,便走了出去。

果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早餐,葱油拌面和菠萝包。

顾西洲咽了咽口水,「菠萝包?这麽短的时间你怎麽做出来的?」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面包类的,没有几个小时是做不出来的。

「你家有面包机呀,发面发得比较快,不过我省略了醒发的步骤,所以吃起来可能没有那麽松软。」

顾西洲听不懂什麽是醒发,直接拉开椅子坐下,拿了一个菠萝包咬了一口。

「好吃。」他毫不吝啬夸奖。

吹完头发的顾西洲是个顺毛,显得特别乖巧可爱。

唐染低头吃着面条,偷偷地笑。

「你从哪里学的手艺?」

「菠萝包是跟宁骅妈妈学的,阿姨是广东人,所以是很正宗的粤式。」

顾西洲顿了下,快速看了唐染一眼,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菠萝包,沈默良久。

「怎麽了?味道不对麽?」

唐染见他半天没有反应,有些紧张地问。

顾西洲喝了一口牛奶,又看了她一眼,然後问:「你跟宁骅关系很好?」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把昨天的事告诉她。

「算好吧,我们家跟他们家是邻居,他妈妈人挺好的,我们经常一起吃饭。」

顾西洲听了,「哦」了一声,「什麽叫算好吧?」

唐染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不确定啊。我不确定,我感觉我俩关系不错,但我不知道他怎麽感觉。」

顾西洲不说话了。

她好像,是想把宁骅当成好朋友的,那他到底说还是不说呢?

顾西洲抬眼,她正端着碗喝汤,将汤碗放下,餍足的样子像个小朋友。看她那模样,怕是知道真相後承受不来吧。

算了,还是不说了。

反正好人都做了这麽多次了,再做一次呗。回头帮她解决。

门铃响了起来,顾西洲放下手中的东西,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你换洗的衣服到了。」

说完,便走去了客厅开门。

「老板,衣服。」秘书把带有奢侈品LOGO的几个袋子递给了他。

「知道了,回吧,别瞎看了。」

顾西洲把好奇心重的秘书推了出去,然後警告:「再看,扣工资。」

对方不说话了,撇了撇嘴,彻底撤了出去。

顾西洲一把就将门带上了。

唐染听着声音差不多了,便悄悄趴在玄关上张望,顾西洲一回头,就看见她那双扑闪扑闪的眼睛,还真是想揉揉她头发,看看还能多可爱。

「给。」他把袋子递过去。

「谢谢。」唐染从玄关後面走出来,接过袋子。

顾西洲这才好好打量了她一眼,怎麽浴袍没有拖地了?

唐染见他的表情猜到了七七八八,「哦,我用腰带卷了一部分长度,所以就刚刚好。不然刚刚在厨房不方便。」

小把戏还挺多。

唐染想了想传言,着实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听说你18岁就开了公司?真的假的?」

听说,顾西洲18岁的时候将自己存了好些年的压岁钱拿了出来,开了个公司为了以後继承家族企业练手,结果公司生意风生水起。

顾西洲经过她去饭厅的时候,遵从自己的慾望,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的。」

他却没有看见,他走後,唐染整张脸都在充血,还发烫。她用手扇了扇,热度还是没有降下去。

正咬着菠萝包玩手机的顾西洲看见唐染一手抱着包装袋,一手遮着脸,飞快地跑进浴室,然後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顾西洲没忍住,低着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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