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後她吃不下也睡不着,终於病倒了。吴怀德的电话照常报到,但如今他说的每句话都让张美琪觉得恶心,她没有戳破他的谎言,只是藉口自己生病想休息,早早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时候,张美琪幻想过成千上万种教训吴怀德的方法。她最喜欢的是割下他的舌头,让他再也不能说谎,还有用刀画花他好看的脸,让他再也不能用那副皮相骗人。
但,再怎麽恨吴怀德,张美琪却也知道事情变成这样自己也有错。是她选择全盘相信毫不怀疑,明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却总是当作没看见。吴怀德骗了她,她也骗了自己,因为爱,因为怕不被爱,她压抑了自己真实的感觉。
吴怀德很明显只愿意跟她分享一小部分的生活,从来只有在约好的时间才能找到他,张美琪虽然觉得这样很奇怪,但怕他不高兴,所以不曾质疑。
张美琪理想中的爱情从来不是这样。她觉得真正的爱情应该是把对方视为重要伴侣,可以分享彼此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她是这样看待吴怀德,吴怀德却不作如是想。他愿意给的只有一点点,她却容许他这样对待自己。
吴怀德很坏,但,张美琪觉得自己有点活该。
就是因为带着这样的自责,所以张美琪原本只想单纯地跟吴怀德摊牌提分手,最後会演变成一场闹剧,倒是始料未及。
张美琪跟吴怀德说银行有事请她北上一趟,她不打算过夜,但还是想跟他见一面。
吴怀德回答道:「我那天行程很满,但宝贝都来台北了当然要排除万难跟你见面。我们约在台北车站附近吧,你要回家比较方便。」
张美琪在电话那头冷笑,『排除万难是吧,最最难的就是你那个女朋友。』
本来吴怀德要约在车站附近的某家旅馆,「我想抱抱你,在外面不方便,人多。」
张美琪强忍恶心,刻意撒娇,「可是人家想去一家咖啡店,据说那里的奶泡是立体的小猫咪耶,拜托啦,陪人家去一下好不好?」
吴怀德又努力说服了一会,见张美琪意志坚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约在咖啡馆。
约好见面那天张美琪先到了店里。
其实她不喜欢咖啡,嫌苦,比较喜欢奶茶。煮得浓浓的红茶兑上鲜奶,再掺进很多糖,那种醇厚香甜的滋味是她的最爱。
她先叫了杯冰奶茶,才啜饮几口就喝不下。第一句话要说什麽?要开口骂人还是冷冷地把话说完?她满脑子纠结的都是这些事。待她回过神来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五分钟,吴怀德应该快到了。
才在这样想着,果然看见吴怀德推门而入,张美琪笑了。把距离拉开以後,她才能细细分析这个人。
他呀,真是情场高手。
每次都来得比约定时间迟,来的时候总是赶得气喘嘘嘘,让你等,让你急,却也不让你等太久。而且见面第一句话必定是……
「宝贝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刚刚和教授meeting耽误了一点时间。」吴怀德喘着气一脸抱歉的样子。
张美琪笑出声,笑他也笑自己。这家伙同一套手法反覆使用,怎麽就看不出来呢?以前的自己,眼睛被蜊仔肉糊到吧。
「看你笑成这样,就那麽高兴见到我啊?」吴怀德带笑的脸真是好看。张美琪只是静静望着他,没有说话。他坐下,招手叫来服务生,连菜单都没看就点了餐,「我要espresso,给这位小姐来杯cappuccino,记得奶泡要打成猫咪的样子。谢谢。」
张美琪冷眼看着吴怀德耍帅。
他嘴角斜勾出一个笑,「干嘛这样看我?」他把张美琪的冷眼诠释成爱心眼,得意得很。
她冷冷地说:「看你耍帅。」。
吴怀德终於发现不对劲了。「为什麽不开心?好不容易才见到面,别不开心嘛。」他伸手想摸张美琪的头,却被她一把抓住。
多麽温柔又多麽残忍的一个人。张美琪原来不想多罗嗦,打算直接提分手走人,但看着他心疼的表情,却不由自主地感到不舍。
张美琪甩开他的手,强迫自己赶走心里的依恋,淡淡地说:「我已经知道你在台北有另外的女朋友了。」
吴怀德先是错愕,再是愤怒,最後是豁出去了的不在乎。「啧!还是被你发现了。」彻底放弃做戏,他脸上的轻佻张美琪从未见过。「算了,反正我们也不是认真在交往,趁着这次谈开大家好聚好散吧,你觉得如何?」他扯出一个自认完美的笑。
张美琪愣住了,不是认真交往?她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台词。虽说是远距离恋爱,但他们每个月至少见上二次面,约会的时候手也牵了,嘴也亲了,甚至连身体都彼此探索过,只差没有真的做爱,这样叫不是认真交往?之前不是还想约在旅馆吗?不是认真交往会约旅馆?
『你这劈腿渣男不只没品脑子还有洞!』张美琪怒火炽盛,把心里残存的一点不舍烧了个精光。她忍住没骂脏话,咬着牙说:「你说不是认真交往是什麽意思?我不太懂。」
「我们又没有上床。不管我怎麽明示暗示你就是不肯给我,我看你也不是多认真想跟我在一起,如果爱我怎麽可能不给我!」他说得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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