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唤醒我的不是生理时钟,而是一阵又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饭菜香,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透进的阳光照在眼睑上,横过眼,遮住。
「现在几点了……」离不开被窝的我伸手翻找手机,滑开一看,才六点四十分而已。那楼下怎麽会有声音?不过经过一夜的休息,我已经好多了,身体也没有这麽酸疼,只是……摸了摸旁边床铺,余温已凉。
原来不是错觉,而是真的、与老师度过了一宿长夜。到底为什麽事情会往这发展,我完全搞不清楚来龙去脉,决定先换上制服下楼看看情况。
当我一走下楼,那阵扑鼻的香味更甚几分,探头一看,愣住。「老师?你、你在做什麽?」我愣愣地走进厨房里,老师恰巧将荷包蛋装进盘子,回眸笑得灿烂。
这样的笑容,竟让我失了神。
「起床了?身体还会不舒服吗?对了,我擅自用了厨房希望你不介意,我想说弄点清淡的粥。」我随着老师的话看向锅子里的粥,一股暖意流淌过心上,忍不住感动地笑,「谢谢老师。」
我走到一旁拿碗筷帮忙老师,两人坐到餐桌两对面享用早餐,老师跟着我一起吃清粥总觉得委屈她了,但是我吃得很开心,也很意外她竟然会下厨。
「好吃吗?」老师问,又替我夹了点青菜。「我不知道你早餐能不能吃饭类,不用吃完没关系,吃饱就好。」
我点头,老师煮得很好吃,我都觉得我可以吃下两大锅饭了,用完餐後我简单收拾一下,不过老师把我赶上楼要我去拿书包准备出门,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不过……还是有件事让我蛮挂心的,就是许海岑的早餐,依她的固执要是我没有买她可能就会饿肚子了,而我还是有点於心不忍。
这个讨厌又任性的冰山女王!
「你在想些什麽?」抬眸迎上老师,我堆起笑容,「没什麽啦,只是待会老师放在我学校附近就行了,我还得替同学买早餐。」
「许海岑吗?」
「欸?对啊,老师怎麽知道?」我锁上门确认一切无恙後,便转身跟上老师。而她低低一笑,替我打开车门,
「我想,跟你感情这麽好的同学大概也只有她了,对吗?」
「大概吧……」我轻吁口气,低头滑手机。「可是我不太明白为什麽,为什麽许海岑要对我这麽好,就是,为什麽她选择要与我亲近。」
「你会觉得困扰吗?对於许海岑的热切。」老师循循善诱似的低声,我思忖半晌後摇头,「不会,只是不明白。」
「思婷,有时候……对一个人好,不需要理由,也不用去想自己值不值得或是为什麽会是你,也许是因为你身上有着自己看不到的好。」
「是这样吗……」我苦笑,觉得老师真的人太好了,才会把我说得这麽好。其实我什麽也不是,不是吗?
「早餐店到了,下车帮你家小女王买早餐吧。」老师含笑的目光投来,我又羞又愤地跑下车,怎麽连老师也这样调侃我?
「思婷。」
停下脚步,我转头看向车内的老师,她放下车窗偏头微笑,「谢谢你昨天晚上愿意留我下来。」
我愣住。
我甚至来不及去确认老师盈盈的视线中藏着的心思,只能呆望地看着车身隐没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中,胸口忍不住一紧。
老师到底在害怕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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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走进教室时,一点也不意外许海岑坐我的位置上,惬意地低头滑着手机。我瞥了眼她,迳自将书包挂在书桌上,将蛋饼放到她眼前道,「小女王,你的早餐来了。」
「谁女王?」她从手机中抬眸,轻抬眉梢,「真意外你记得买早餐。」
「你啊,我本来没有要买的,只是良心不安。」我理所当然地回。,不过下一秒我就後悔出言激怒她了……
「许海岑!」有人这样在公共场合硬把我向後拉,不顾我的意愿刻意跌坐在她大腿上的吗!而这位不要脸的始作俑者居然还含笑说:「这样比较好吃。」
我翻了一个大白眼。
「阿左,你想参加什麽社团?」许海岑一手吃早餐、一手放在腰上,而我也懒得挣扎了。
「什麽时候选社?有什麽社团?」
「下星期五选社,你就选羽球社吧。」
「为什麽要选羽球社?」
「因为我是羽球社。」
我差点倒地。
「你会打羽球?应该说,你是羽球社的跟我有什麽关系啊!」我抗议,这样强销强卖也只有她做得出来!不过说真的,许海岑给我冷然感完全与运动沾不上边,没想到她居然是羽球社的……
许海岑冷着小脸捏我。「我会打羽球也会运动,只是不喜欢打篮球而已。」
「篮球很好玩!为什麽你不喜欢?」我抗议。
「你不觉得篮球就是一群人追着球跑,很像原始人吗?」许海岑默默地将早餐吃完了,继续毒舌地说:「你想像一下,把大家当成猩猩,然後追着食物跑的模样,像不像原始人?」
我想像了一下,随即噗哧一声,「你很坏!不管,我就要加入篮球社,你就把我当作猴子好了,唔吱吱!」我学猴子叫几声,许海岑愣了一下,蓦地收紧手,将我抱得更紧了。
我脸一热,大声嚷嚷,「许海岑!放开我啦!变态!你是多喜欢抱我?」
「阿左。」她的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土息若兰,彻底热了耳根子。
「你知道吗?」
「知、知道什麽?」这姿势实在太……太让人无法招架。
「『多喜欢』?想一直、一直从後抱住你,这是有多喜欢?你觉得呢?」许海岑说得很淡、很轻,而我仍是听得一清二楚。
「……变态。」我别开眼。
许海岑低低一叹,无奈地说:「阿左,我问你哦,狮子的智商都那麽低吗?」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狮子!」我瞪她。
「学艺,外找。」在听到同学朗朗的唤声,我俩同时停下打闹,视线投向门口顿时一僵。我赶紧从许海岑身上跳下来,她也稍稍整理衣装,漠然地走向门口、走向老师。
看着她的背影,我不禁想,许海岑……一直都对人很冷漠吗?
老师手上抱着一叠周记,笑着递给许海岑,似乎交代了几句,而她仍是冷着脸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老师好像在离开前,朝我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
许海岑绕到前门发周记,这一刻,外头的海潮声蓦地打入耳畔,让我不得不注意到──胸口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