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点15分,餐厅的气氛正热烈,铁器和瓷器摩擦撞击,宾客藉着一点酒意畅聊,热闹却无伤大雅,服务生也开始略有疲态,微笑得有点勉强。
泉凛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时间,今天是辛杰第一天公演的日子,自己居然当作什麽都没发生,他一定很失望。
「有心事?」
对面的静雯问,依然是简单素雅的装扮,却是在场最亮眼的女孩之一,头发绑成公主头,配上平价服饰品牌的白色小洋装,唯一昂贵的是脖子上的碎钻项链,那是一小时前泉凛买的。
项链闪砾的光芒让泉凛的心情变得更糟,他从没买什麽给辛杰,买的当下他很高兴,就好像是送给辛杰一样,现在却很後悔,他不该把静雯和辛杰搞混,不该把情感搅和在一起,这是对他们的侮辱。静雯一定能成为上得了台面的媳妇,辛杰条件那麽好,奔放又自由,却为了自己一再退让,条件更好的多的是,不用再为自己的家族烦恼,大家都会开心,没人会受苦。
「公事上的问题。」
直接汤匙切开鱼肉,雪白细致的鱼沾上红酱,漫不经心的咀嚼几下,泉凛一口喝乾高脚杯的酒,酒精醺红了眼睛,咬着还有红酒的下唇,不在乎嘴里的是辣是咸。
「泉凛总是好忙。」
就一个人怎麽做那麽多事,还能挤出时间优闲吃饭、把所有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有颗聪明的脑袋,就算是对只有合约关系的她也不错,她是做了什麽才有机会遇到这麽完美的人。
「那是我该做的。」
鱼有股奇怪的腥味,玉米吃起来粉粉的,刀叉的铁味很重,泉凛放下餐具,把餐盘推开,伤主厨的心他很抱歉,但真的克服不了嘴里的奇怪气味。
他没什麽企图心,也并不讨厌工作,只是常觉得累,唯有和辛杰在一起时,才能有真正的休息,不会再想胸口的大洞。
「关心你的人会担心。」
「我先回房间。」
时机太不凑巧,他需要更多时间准备接下来的事情,给特助打通电话,捞一些能填满脑袋的事情。
「我陪你。」
星级的高级餐厅不是她的生活圈,光坐着静雯就觉得全身爬满虫,留她一个迟早会出糗,匆匆把嘴巴擦乾净,她也站起来。
「留下来慢慢吃吧。」
泉凛不懂为什麽人们要强制别人接受心意,大家似乎管那叫关心,泉凛不把那叫关心,只是一种控制罢了。
「我不饿。」
「不吃饱哪来的营养?」
「吃饱了。」
於公,她还没拿到报酬,还没还泉凛她一辈子也还不起的人情,於私,她无法不去安慰,无法把泉凛当作坏人,她知道在现实社会这样很吃亏,牵扯上钱更多了危险,但她不打算为任何理由出卖自己的人性,穷也要有骨气。
「都是些胆子比常识……。」
叽叽咕咕碎碎念就是泉凛最大的抗议了,能怎麽办,命令她吃?
静雯不确定『些』包括谁,最少有可可,和那个总是让泉凛闹别扭的下属,能还她们排一起,还被泉凛说出来,她觉得很荣幸,也很羡慕泉凛,就算置身险恶还能被那麽多人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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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间的感情,不论童话还是现实都只有两种结局-好和坏,而且往往是单一个人做出的决定,而另一人总以为自己掌有权力。静雯猜想她和泉凛之间也是这样,听起来泉凛是控制一切的人,可事实上,他一直被困住、被自己困住,她想走随时能留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在一片黑暗中,泉凛爬上床,带着浓重的酒臭,静雯露出厌恶的表情,比起臭味,她更反感把她当别人,她能发现泉凛眼中的并不是她,帮她戴上项链的一刻,那双眼睛中的着迷让她发寒。
「辛杰、辛杰。」
他哭着,很困惑为什麽『辛杰』不回应他的亲吻,捧起面前的脸,他扯心撕肺的叫,怎麽也不愿意放开。
「泉……」
静雯只发出一个音节就闭嘴了,像个木头人直直躺着,就像前几次一样。哭声持续了很久,胸前都是泪水,静雯的手脚都已经冰冷。
「对不起……。」
嘶哑的哭声在套房里回荡,撞击墙壁挣扎着被布幔吸收,黑暗放大抽泣,很像在不断撕纸,听在耳朵说不出的难受。
也许是哭累了,泉凛像在雪天找到暖气口的弃猫,趴伏在静雯身上,全身像炭一样热,手脚止不住的发抖。
「你在发烧。」
「唔,不要碰我。」
头痛把意识从酒手中抢回来,声音听起来还是在哭,挥舞着不让任何人靠近,静雯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他压在被子下,打电话去柜台要药和冰枕。
生病也不能去医院吗。半哄半骗的让他吃下,泉凛半昏沈的睡着,拿起他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先和那个能干的下属交代一下吧,手机上的锁她无意中瞄到过几次,很容易就打开,略过几百封未读的信息,在通话记录中滑着,里头最常出现的名字有两个,8小时前的记录是一片空白,後来的时间他都忙着陪静雯,没来得及删掉。她很快认出哪个是他的下属,只是对另一个名字很好奇,8小时内泉凛打了10多通,对方也打了10多通,却没有通话过的迹象,泉凛打去的都只有几秒,应该是接通没多久就挂掉,对方打来的也是同样的情况。
这个人就是『辛杰』?电话簿里的名字是『罗伯特』,可能是假名,她不确定,直觉告诉她罗伯特是泉凛这麽做的原因,要是和他说明情况,事情很可能会解决。
「还是算了。」
情况太麻烦太复杂,静雯一点也不想再混进去,检查一下泉凛额头的退热贴,她走到另一个房间躺下。
「还说不是要我当保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