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约凌晨三点,屋外一片漆黑,只有一弯新月及几颗星儿点缀夜空,大地一片寂静,这是个让人感觉安宁舒服的夜晚,但对一个人来说,这一晚一点都不宁静。
「这……」
季皓胤一丝不挂,一脸不敢置信望着床上陷入熟睡的女子,一股很难形容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知道她是谁,她是尹诗薇。
这张脸,跟他心之所系那张脸很相似,但却不是同一个人,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可能属於他了。
是他亲自送人到机场的,他又怎麽会不知道现在床上的这个人是不是「她」呢?
更何况她们两人虽然长得颇相似,但并非双胞胎,细看之後还是能发现不同之处的,且更别提两人的家世与个性皆天差地远。
他跟尹诗薇会认识,只因他心爱女子白绮铃很疼爱她,而原本互不相识的白绮铃与尹诗薇两人会认识就是因为两人的长相竟有七成像,所以造就了这对相差两岁的手帕交,也因为如此白绮铃才会介绍尹诗薇跟他认识。
他自小就跟白绮铃相识,算是一起长大,也一直都以为虽然都没有明说,但是白绮铃到最後一定会是他的妻。
毕竟他们两家相处是那麽和睦融洽,而他与白绮铃的感情更是坚不可摧,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白绮铃只是把他当哥哥。
两年前他才得知这些事实,也才知道白绮铃想嫁的人不是他,这让他非常受伤,但又有可法?
昨日,他心爱女子已经成为他人的妻了,并且从此远离他的视线,去了遥远的国度。
好,算了,他心碎也就罢了,可现在这是什麽情形?
尹诗薇此人为什麽会出现在他的住处,睡在他的床上,而看此时她与他皆全身赤裸的情况,他虽不愿去想却不难猜想发生了什麽事。
「我……」
季皓胤觉得头微微发疼的,心情也因此越来越沉重,眉头也因此越皱越紧。
是了,他喝了酒,虽然喝不多但是因为空腹所以很快就醉了。
他记得在机场,他的确是有看见她出现,虽不是与他同行,但她也是去送行的人,以学妹的身分送甫结婚要随夫婿到英国的学姊一程。
难道……
一幕一幕开始慢慢拼凑起来,季皓胤越想脸色越难看,越想心情越烦躁。
床上这位女子,不是他要的女人,就算有张相似的脸,她也不会是他想要的女人。
「嗯……?」
这时,在一道炽烈的目光注视下,尹诗薇慢慢醒了过来,可惜她一睁眼,却不是看到自己想看见的画面。
就算明知道不可能,她在睡着之前还是曾偷偷期盼醒来之後能看到他温柔地注视自己,就算没有半句话也好,就算他不讶异她是处女身也好,只要给她一点点温柔,她就满足了,可是……
没有,他没有。
在季皓胤眼中,她只有看到不解及冷漠,他眼底射出的冷意让她开始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皮肤开始感觉到凉意,猛烈的心跳也逐渐缓了下来。
「是我把你带来这里的?」季皓胤冷冷注视着醒来的她,问话一点温度也没有。
两年前,在他得知白绮铃对他只有兄妹之情後,他就搬出来住了,不想再与她比邻而居来折磨自己,可惜因为自小就相识,感情非比寻常,虽不是他要的男女之情,但白绮铃对他的关心是不可言喻的密切。
白绮铃会来此找他,也曾带着尹诗薇来,他现在想知道的,到底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要问个明白。
「季大哥……你……」尹诗薇忍受着内心的苦涩,但还是很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你醉倒在酒吧,所以我叫了计程车送你回来。」
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
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忌妒她学姊白绮铃。
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渴望他能对她多关注一丝丝,不管是因为任何原因都好。
因为他都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他有多喜欢白绮铃,所以她的心现在才会这麽酸涩,这麽沉重。
「你跟踪我到酒吧?」到酒吧这件事,季皓胤是有印象的,而他很确定,他是独自一人前去,没有她同行。
就如同机场送行这件事,他也是一人前去,不是与她同行。
如果没有白绮铃,尹诗薇这人跟他根本不会有交集,而他与她相见的日子,也都是另有白绮铃在场。
说来,他自认跟尹诗薇此人并不熟,会对她印象颇深是因为她容貌的确与白绮铃颇相似,如此而已。
而今夜这件事,不该发生的。
「我知道你难受,担心才跟在你後头。」尹诗薇很平静的他问一句她答一句,已经没有去理会她抽痛的心脏了。
他厌恶这件事发生。
她看的出来他对她跟他之间发生了这件事感到很讶异也很不愉快,而这重创了她的心。
「为什麽不推开我?」季皓胤眯起双眼又问。
如果他是醉的,她是清醒的,她该推开他的,因为她知道他爱的人是谁不是吗?
是的,她知道,所以她应该要推开他,而不是任由这种事发生。
况且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间酒吧的老板是他朋友,他烂醉朋友岂会置之不理?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大概也猜到为什麽老板会让她带走他了,因为酒吧老板大概以为她是白绮铃,而他的确是带白绮铃去过几次,这个阴错阳差还真是有天时地利人和配合,他……
无言。
「今夜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是我去跟着你,是我硬要送你回家,责任都在我,你不用多想什麽。」明明眼泪已经快决堤了,尹诗薇还是咬着牙不让泪流下,说完之後在他复杂且带着些微讶异的目光下,默默掀被下床,穿好衣物就要离开。
她本来就不能期待,期待只会受伤害,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温柔只针对白绮铃一人,即便她的长相跟白绮铃很相似,也仅是得到他稍微和善一点的对待而已,她还能期待什麽?
期待他说会负责?
可那又如何?
他负责了又如何?
他爱的不是她,她知道的,而且知道得非常透彻,因为她是眼睁睁看着他带着绝望的眼神拿起酒猛灌,藉此麻醉自己的感官,让自己对已经永远不可能得到白绮铃这件事藉酒短暂遗忘。
「等等。」季皓胤一直沉默看着她穿衣服,直到她抓起包包就要离开,他才出声制止。
她怎麽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看床铺上那沾染上的痕迹,他不必去问也能知道她是何等身分。
「还有事吗?」没有转过身,尹诗薇握着门把的手握得死紧。
「你是第一次。」季皓胤注视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地说出他们两人都已知的事实。
「我说了,你不用多想。」说完,尹诗薇马上开门离开了现场。
是她自己愿意的,不能怪他,就如同他说的一般,她的确是有机会可以推开他,是她没有那麽做,一切事情她都是了然於心的,现在的心碎只能怪她自己。
尹诗薇离开的脚步很快速,快到连她自己都讶异,内心那股不知怎麽形容的复杂感受,只有她自己能够完全解读,只是隐忍的泪还是在走出他住处的那一刻落下。
心……好痛。
但却是她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