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有点冲动,可即便耳朵红了也不代表甚麽,何祯那麽正经的提议,薛闵谦却是对自己的猜想,不确定起来。
高瑾卫是老板,店长当然认识,没有甚麽意外就被点了上去。三战两胜,老板颇有胜之不武的抽到一个咖啡杯。高瑾卫转手拿给了何祯:「当会客用的杯子。」
她应了声好收下,薛闵谦也赢了,也抽到咖啡杯:「你有杯子了?」
「会客用的。」何祯赶紧说。
「喔,那凑一对。」他也把杯子递给她。
可恶,我要留着用!
她抱着两个杯子,牙痒痒的说:「你们俩转都丢给我拿着,是都要给我了,扣分、扣分!」
薛闵谦听了一笑,拿过那两个杯子,率先往楼梯口走去:「走了,看起来活动结束了。」
何祯转头看高瑾卫对她挤眉弄眼:「看不懂。」她没好气地丢下嘴型,默默跟上了。
接近六点,方微下班过来了。几人准备开小游戏的会议。
一开始他们想做转珠类的游戏,可比对市场竞争者後,市场主流的精致游戏风格,并不适合他们。目的是操作简单、有一定叠加的难度、又让人觉得有趣的游戏。
正当讨论陷入胶着,高瑾卫提议转换思维,每个人多多少少有安装手机游戏,他提议拿出各自的游戏,列举出各游戏特色,创新不完全是无中生有,而是在有的基础上增加巧思,所形成的成果就是创新。
何祯的手机里有一个填色游戏,那是源自曼陀罗绘图,是她做过的心理治疗中印象最深的游戏,绘图的时候意随心转,目的是静心,可最终成品却反映着内心。或张狂或舒卷,如同万花筒里的一个旋转组合出的不同图样,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
方微玩的是最近流行的卡牌及消珠游戏,以点击方式消去相连的同色珠子,消珠的过程难度不大,重点是画面精致,卡牌美观别致。重点是推陈出新的卡牌跟关卡。
高瑾卫的比较多,角色扮演、篮球、以及逃亡游戏,逃亡游戏比较有意思的是,需要持续点击萤幕控制人物转弯或者跳动来越过障碍。何祯试着玩一下,死得不能再死。方微反而过了第一关,还准备下载来玩。
薛闵谦玩的是音乐打击游戏,跟着音乐的节拍点,敲击路过的圆圈,要拿高分,重点是对音乐的节奏感掌握。操作简单,可难度在於节奏跟反应。
何祯手残的敲击萤幕动作与刚才完逃亡游戏的动作如出一辙,薛闵谦看着看着上扬一抹笑意,手上忍不住跟着正确的节奏敲击,何祯发现了,撇了他一眼,嘴唇抿得紧紧的。可何祯就是慢半拍,依旧敲得很烂。方微在一旁大笑起来:「死了,这样不行啦,小祯,跟着阿谦敲啊,要是大逃亡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方微无意中的一句话,让他们都抬起眼来。
她被众人关注,还反问了一句:「你们看我干嘛?」
创意是说来是彷佛是捉模不清的虚拟名词,可当资讯累积充足,在讯息与讯息的交叠间,一条可能的出路自然而然的浮现。
他们预计把敲击游戏跟逃亡游戏结合,在逃亡游戏是沿着窄道自主前进,藉由敲击左右转弯,把音乐的节奏套入之後,就变成要跟着节奏的拍点转弯,过早或过晚都会死掉。模式虽简单,但可延展性高,也有制作路径的依据。
游戏模式已经有了,可具体结构如何还须讨论,分工蒐集资料,订定下次开会时间,会议就算结束了。
彼时已经超过七点。
几人收拾了东西,关了灯,准备下班去吃晚餐。
经过楼下,店面铁门已经半拉下来,店长看见他们一行人,依旧热情打了个招呼:「阿卫,你赢走我两个杯子啊。」
高瑾卫调笑:「阿谦赢的怎能算在我头上,难不成你还放水?」
「这是我的不对了。」
看他笑着走了过来,高瑾卫介绍:「这位是林琪,林大哥,是我大姊调过来支援的店长。」
林琪文质彬彬的说:「几位好。」
高瑾卫又向他介绍其他人,互通姓名,也算认识了。林琪还热情的邀他们有需要咖啡就打电话下楼,他让店员送上去也方便。众人一番交流不提。
何祯约了妇产科复诊,先挂号了,看线上已经差不多到她,她准备去看过再去吃饭,因此跟他们说一声便要离开。她平时搭公车得多,他们问起要怎麽去,何祯随口说了搭公车。
「要不我载你吧,我今天骑车,过去看完再去吃饭也方便。」
何祯歪头看着若无其事说出这话的薛闵谦。
这人今天是哪根筋不对?
无事献殷勤……可她也不亏啊,脑袋一转,何祯倒是大方点头:「那好啊,这样小微他们也不用迁就我们吃素。」
其他人没有异议,说定了就各自离开,何祯拿着薛闵谦递给她的安全帽,好奇的问:「你平时都会带两个?」
「嗯,瑾卫有时上课懒得骑车,我们就双载。」
那画面……「感觉会被误会啊。」
何祯的低语让薛闵谦咧嘴笑了起来:「确实有些传言,你倒是清楚。」
因为我是一个儿子会交男朋友的妈妈啊。
「不要问,很恐怖。」何祯嘀咕着,拉好了裙子,按着薛闵谦的肩膀就爬上了後座,过程行云流水,倒让原本担心她穿裙子的薛闵谦愣了愣,稳住龙头。
何祯稍稍调整了一下,拉着後座的握把,歪头对薛闵谦说:「好了。」
「那走吧。」他说。
他的机车後座高,何祯又离着一小段距离,载着她却是没甚麽感觉。当然,如果她不往前凑到他耳边说话的话。薛闵谦有点後悔今天故意靠近她说话,倘若她是无心,倒是得找机会提醒她;倘若她是有意……那他想说的内容,大约会不同吧。
大约10几分钟,到了妇产科,夜诊总是人满为患,还有两个就到何祯,看着应该不需要等很久。何祯坐到候诊区,薛闵谦倒是不别扭,她眼睛一转,凑近低声问他:「你不别扭吗?」
「为什麽别扭?」他寻思着歪头,恍然般说道:「喔,我懂你的意思了,在我看来,妇科跟一般科是一样的。」
何祯眯了眯眼,慢悠悠的却又吐字清晰:「我是说,你现在看到的男性,多半是陪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来的,那你呢?」
薛闵谦不得不说他为了这话心理一跳。
『大胆』,是他又想为何祯新增的标签。
这话就说得直接了,耳边细语,彷佛吐气如兰的暧昧,正因为如此直接,而她的眼神又如此纯正,他不得不思考是否话中有话。
「所以,你希望我去外头等吗?」薛闵谦询问。
我觉得你迟钝得无可救药!
难得丢直球被接杀的何祯默默吞下一口老血,抬起身体,无辜的说:「唔,我就怕你尴尬,我觉得这样就很好,谢谢你陪我。」
「没甚麽。」薛闵谦轻道,他坐得端正,慢慢地说话:「其实我今天看到你在楼下,被林琪拦住。我看到你跟他说话的神态,忽然觉得,你待我跟瑾卫其实是很好。我想,作为朋友,在有需要的时候互相帮忙,也算是回馈你的友情。」
何祯被这一通朋友卡砸得想吐血。
她百般无奈,可叫号却比思考要如何回应更加吸引她的注意:「14号,张心彤。」
何祯偷眼看过去,张心彤正穿着件宽松的洋装从另一边的候诊区应声进门。
她真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她,一时间有些慌张,慌忙地思考该怎麽做才能躲开对方,薛闵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是你学姊?」
「嗯。我不想碰见她。」何祯站了起来。
反而被拉住了手肘:「等我一下。」薛闵谦站了起来,他走向柜台,不知说了甚麽,不久後,拿了一个口罩回来:「戴上。」
何祯看着他的微笑,慢慢镇静了下来,她接过口罩,戴了起来,坐下来时又问了一句:「那叫号怎麽办?」
薛闵谦回答:「我刚跟她说了,我女朋友不喜欢人家叫名字,能不能请她叫号就好。」
……女朋友甚麽的,可以不要那麽顺口吗?!
可他又一脸抱歉,低声地说:「事急从权,希望你别介意。」
「不介意……」
何祯已经不知道拿这人该怎麽办了,她应该把他顺口说女朋友的话录下来,做为呈堂证供逼他认了才是啊。
张心彤出来时又回到刚才的候诊区:「15号。」
薛闵谦跟着何祯站了起来,他顺手搂着她的肩膀,走在靠外的位置:「这样应该可以遮挡张的视线,你别紧张。」
何祯原先不紧张都让他这动作弄得心跳加快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进了门,薛闵谦迫於形式,也跟了进来,医生见怪不怪的瞟了他一眼,然後询问起何祯的状况,何祯照实说了。
医生又让她躺上病床,用超音波诊断了一番:「看起来是没有发炎了,子宫内膜厚度也差不多了,你经期延迟的问题可能是晚睡造成的,最近早点睡,应该可以顺利的来。」
何祯向医生道谢,整理好衣服,便回到会诊间。医生撰写病例纪录,瞟了站在一旁的薛闵谦一眼。语重心长的说:「急性卵巢炎还是有可能会转成慢性的,要多注意。」
「有甚麽特别要注意的地方吗?」何祯问。
他推了推眼镜,声调不紧不慢:「会发炎,最主要就是细菌感染。」他示意薛闵谦:「你也应该听听,细菌感染的途径很多,平时除了睡眠充足保持免疫力之外,行房时应该要注意清洁,特别是经期时间特别容易感染。可以的话,应该要避免行房,年轻人,切不可贪一时享乐,就轻忽女朋友的健康……」
何祯没想到医生一言不合卫教起来,左一句行房、右一句享乐,她几乎慌了手脚,又找不到地方插话。默默看着薛闵谦端正肃直、垂手听训,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终於医生放过了他们,他对薛闵谦乖觉得称是看似满意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就说让她可以出去了。
「口罩。」整个人有些晕呼呼的何祯站起来听到声音,才想起口罩还捏在手底,她默默戴上後,又跟医生道了谢。才走出诊间。下意识看了一眼,张心彤已经不在位置上,看来已经走了,也是,医生教训了了几分钟了。
何祯不用领药,拿了证件就能离开,走出妇产科,夜风一吹,她恍如隔世低喃:「好糗。」
一旁传来一声轻笑,她转过头,正好跟薛闵谦笑弯了的眼对上,他爽朗的笑出声:「真的,太糗了!」
「好烦,别笑了。」何祯没好气,可她也笑了出来,脸上一股热意不散,不晓得是口罩摀的,还是一路过速的心跳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