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你的因緣,請簽收 — 葡萄青檸  老闆給我調了一杯果汁

薛闵谦在『夏萤』里驻唱也有两年,从大二到大四,老板是和善的人,体谅他资讯工程的课业繁重,因此让他自由选有空的时间来驻唱。跟Lisa轮流,刚开始一周三日,今年则增加到六天,晚上5点半到9点,两人视需求可自由调班。

老板给了薛闵谦很多工作上的自由,工资上也给得大方,因此薛闵谦很喜欢『夏萤』这份驻唱的工作。

虽说是驻唱,一般他只在用餐尖峰唱两小时左右,自弹自唱或接受点歌,其他时间则是弹些抒情音乐。

店内的钢琴摆在正中央,弹琴者侧对外头落地窗,一抬眼便能望见外头,由於是单向防窥玻璃,倒也无惧客人隐私问题。

只是今天薛闵谦才唱第二首歌,便注意到外头的何祯。

何祯在门口流连,几次想要推门进来,却又不知怎地退缩不前。老板也注意到她,在第三次何祯靠近门口时,老板走了出去。虽然隔着玻璃看不清楚,却也从面部与肢体表情看出何祯的紧张跟瑟缩。

薛闵谦因此有些不专心起来,他分神思考起先前跟何祯接触的样子。虽然刚醒时她有些神经质,但去了厕所出来後跟他说话却是落落大方,表情神色也是自信而稳定的。他有些无法将何祯与门口那个说话紧张胆怯的女孩联想在一起。

老板跟她说完话,进门之後就到了附近的一桌客人身边耳语,那对客人坐在薛闵谦的斜前方,薛闵谦清楚看见其中的男人听完抬眼望向门口,他礼貌地跟女伴说了声抱歉,便离开座位。

那男人跟何祯是甚麽关系?他推门出去便迎上了何祯,她看似失落的低着头,男人握着她的肩膀说话,可说不到两句她便脸色大变的挣开对方的手,两人争执了起来。何祯被他捉住了手腕继而扶着双颊低语,他明显看到她脸上痛苦的神色。

两人的争执还在继续。男人的女伴也从座位上起身,迳自走到门口。

所以,这是高瑾卫说的那个前男友?还是何祯在影片里指代的那个『你』?

门外明显已经发展成男女混战的纠葛了,何祯扑上男人的女伴,差不多要扭打起来。薛闵谦实在不专心,手上跑了几个音。虽然里头的客人们也饶有兴致的看戏,没注意到他。可自觉不该如此,定了定神,好歹此曲到了尾声。等他结束了这首曲子,外头的纠缠似乎也结束了。

薛闵谦抬眼望去时,正好看见何祯背靠着玻璃,而剩下的两个人已消失在窗户可见的视野中。

谱架上有客人新点的歌,薛闵谦不忙接着唱那首歌。只是站了起来,走向柜台。才靠近就听见服务生们在跟老板耳语,似乎结束了。

「老板,那是我朋友。」他一句话把对方关注力的转到他身上,然後勾起一抹笑,悠悠的说:「是吗?是个挺有趣的妹子,看你要不去请她进来收拾一下。」

薛闵谦正有些担心何祯,他虽不确定老板说的有趣是甚麽,可他发话也是他希望的。因此他点了点头,拉开门出去时,何祯正垂着头,夜风吹拂之下她的连衣裙摆飘扬。

不期然,他便听见对方呵呵呵的笑声。

原来她低着头不是哭,笑声轻盈,放松之感不言而喻。他这才恍然老板口中的有趣是甚麽意思,看来她跟那对男女是另有隐情。

「你没事吧?」

薛闵谦没想他简单的话惹得何祯表情惊讶地抬头。她看见了他,忽然有些慌张似的,她背靠着玻璃,不经意地退了一小步,退无可退,期期艾艾的问:「你、你怎麽在这?」

跟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薛闵谦见她一副做坏事被抓包的样子,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原本些许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他下了阶梯走近几步说道:「我在这里驻唱。」

「呃,喔……原来是这样。」何祯又退了一小步,表情慌张。

真的特别像是做了坏事夹着尾巴想跑的样子。

谁能想到她刚才还一脸杀气对别人又拉又扯?可别都是虚张声势吧?薛闵谦莫名又想到自家狗狗……他因此顿了顿脚步,反身走回门边:「要不要进来收拾一下?我老板发话了,没关系的。」

何祯怎麽都没想到会遇见薛闵谦,这种套路竟发生在自己身上,救命啊,怎麽办!

薛闵谦要怎麽想她,刚才她可是不计形象啊啊!瞬息间脑子里过了各种胡思乱想,可都不及薛闵谦没有再上前,反问她要不要进门。

何祯见他神色如常,忽然就镇静了下来。

反正曲千知道她是神经病时不也是待她如常,现在她不是神经病了,对方肯定更不会计较的啊。

何祯越想越觉得没错,不怕,要是薛闵谦问起就说是演技就好了,嗯嗯,不怕。

何祯镇静下来後,脸上就带了出来,她本就是个软绵的人,只因前世的记忆而多了一些大胆跟谨慎。但如今面对的是无须假意相待的人,更是让她的神情益发放松了下来,不经意地就微抿着浅笑与一丝腆然,她对着薛闵谦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好,谢谢你。」

何祯的变化薛闵谦看在眼里,刚才分明炸澎了一身毛,不知怎地就放松了下来,虽然他不清楚何祯经历了甚麽心理变化,但放松下来总比紧张好些。他引她进门时,老板正在吧台:「老板,我带朋友去整理整理。」

对方点了点头:「去吧。」

等薛闵谦指引何祯到厕所,又回到吧台时,对方看了过来:「她是你同学?」

薛闵谦摇了摇头:「算是同栋的邻居吧,小我一岁。」

「喔──」对方饶有兴致般的拉长音:「挺有趣的。」

连讲了两个有趣。他知道老板以前是刑警,眼力过人,可他的有趣跟别人的有趣肯定是不同的,薛闵谦有些在意。

「老板,你的意思是?」

对方一双丹凤眼看了过来,勾了一抹倾国倾城的笑,慢悠悠地回答:「算是,演技不错吧。」

「老板是指……刚才门口的事?」

面对他的问题,对方只是勾了勾唇,又对薛闵谦摆摆手:「好了,回去吧,等她出来我会招呼她。」

见老板不再多说,他只好点点头,回到钢琴前,捞起谱架上的歌单。看了几眼後,不禁感叹起这巧合的魔力,薛闵谦沉了沉心思,再开口时,是他不失磁性的温和口吻。

「接下来这首歌,是江先生要送给朋友的,《我只在乎你》。」

其实如果不是听见了前头的引言,何祯真的会忍不住跑出厕所,怎能就那麽凑巧遇到薛闵谦,又听到他唱这首歌?

四舍五入那个『你』就是『我』了啊!

……想得美!

何祯在镜子前面不失懊恼的拨着浏海。虽说是演,但她也是真哭的,这几日夜里也真爬起来闹人的,眼睛都哭肿了,黑眼圈也是真的,更别说她掐了几下的大腿,都乌青了,这麽惨的样子怎麽都让他见到了?!

糗死了,这还怎麽追人?!

何祯越想越恼,可终究想就近听薛闵谦唱歌的想法超过了苦恼,她整了整裙子,走出了厕所。

何祯歪着头往钢琴的方向探去,歌正唱到「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她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忽觉一股来自旁侧的视线,抬起头便跟薛闵谦的老板对上眼。

那正是刚才帮何祯喊霍函骐的女子。

她见何祯望了过来,勾了勾唇,对她招了招手,何祯走了过去,对方指着吧台前的一个空位:「坐吧。」

「谢谢。」

对方递了一杯水给她:「刚哭成那样,补充一下。」见她说的轻巧,何祯倒有些抱歉。在人家店门口上演分手大戏,脾气差点的,恐怕都要出来赶人了。

「不好意思,老板娘,我不是刻意来闹的。」何祯说。

「叫老板就行了。」对方幽幽地回答:「我姓花,花云牧,你是闵谦的朋友?」前一句还是清亮的女声,後一句无缝转换成温润的男声,何祯有些讶异地望着眼前人,正当她惊讶时,对方笑了笑,又用女声说:「喊牧哥也行。」

「牧、牧哥……」女装大佬……可惜,时空不同,我儿子大概喜欢这款的。

何祯的心思一时有些翻飞。

她勉强收了收心神,报上自己的名字,回答了花云牧刚才的问题:「嗯,我们是同一栋楼的邻居,他之前帮过我。」

「闵谦是个好人啊,待人和善,对朋友又热心,」他一副有趣的样子看着何祯:「难怪你会喜欢他。」

何祯要是有毛的话,听见最後一句肯定是要炸的。

她看着这一直给她惊吓的花云牧,对方笑咪咪的表情却给她一股被猫科动物盯上的恐怖感,从脚底直攀上了头顶,忍着想跑的感觉,开口问道:「很、很明显吗?」

「呵呵,」大约是何祯的表情愉悦了对方,他又递上顺手调好的果汁:「倒是还好,一些微表情罢了,试试看,葡萄青柠。」

何祯还想问,可对方说,试试看,我再跟你说。

她闻言低头啜了一口。

葡萄的甜味,中和了柠檬的酸涩,保留了柠檬特有的清香,隐藏在底部的苹果甘味在饮料入喉时残留在唇齿之间。

何祯被这一口果汁惊艳了,甜而不腻,平易近人。她如实的跟花云牧说了自己的感觉,对方笑了笑,然後他说:「这就是闵谦给我的感觉。」

何祯从惊艳,兴奋,然後因对方语带玄机的话语而陷入思考,她谨慎了起来:「你为什麽跟我说这些?」

「闵谦我看了两年,还甚少见他心神不宁。刚才你在外头,他还弹错了几个音,所以我想,你可能还是有机会吧。」花云牧话说得直接,何祯却并不因此高兴,她有些失落了起来,垂首又啜了一口果汁。

假如,他对谁都是甜的话,那她又该从哪里下手,才能赢得他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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