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日光洒在亮白的床单上,苏允诺卷着一条毯子沉沉睡在一张沙发床上,底下临时铺上的单人床几乎一半都掉到地上,周围的地板散落着五花八门的瓶罐和各学科的书籍,苏允诺一只手悬空垂落在外,素白的手指正下方一只绿色的酒瓶滚过。
随即,一个大白枕头往她侧脸拍下。
「嗯?」苏允诺的声音夹着浓浓的睡意,还未清醒的眼睛半睁开了条缝。
颜华弯下腰,不由分说地拉住苏允诺的领子,把她拉了起来:「学姊!这麽大的事你为什麽没有跟我说!」
苏允诺在颜华的摇晃下,像个软趴趴的布偶东倒西歪,她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露出微笑:「早安,颜华。」
「早什麽早!」颜华松开手,指着远处亮着萤幕的桌电,气急败坏地说:「我看完了!你昨天晚上为什麽不告诉我!还跟着我瞎起哄,跑去听塔罗牌的线上课程,塔罗牌算什麽!你怎麽不告诉我,那个混蛋说你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你,你怎麽不告诉我,你生病的事……」
颜华越说,声音越低落,最後她直接哭了出来,後半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室内忽然安静得只剩下一搭一搭的啜泣声,和不远处低声热闹的影片声音。
苏允诺面带微笑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她已经清醒过来,拉住颜华的手,轻轻地说:「告诉你做什麽?不管我是一年後会死,还是两年後会死,这些都是我的事。」
颜华一只手被她温柔地握着,另一只手摀着眼睛,不肯看她。
「你还是可以告诉我……都是因为我想上节目,才会害你……你这样以後要怎麽生活,学校里的人一定都看到影片了,还有我不知道你心脏不好,之前我还找你去跑马拉松……实习算什麽,你都只剩下一年了,反正你大四也不缺学分了,你为什麽不就好好休息……」颜华的声音嘶哑,整个人还陷在既震惊又恐惧的混乱状态,加上自责,脱口而出的话显得支离破碎。
她一想到昨天自己只顾着想图个上节目的新鲜,事後又沉浸在要让预言失算的幻想,她整个人就是个大自私鬼,才会没注意到学姊的不自在。
苏允诺轻轻地打断她:「不是这样的。上节目对我来说没有差别,就像你说的,反正就剩下一年,这一年会变成怎麽样都无所谓,实习是因为我想做的。」
颜华一时半会没有反应。
「对不起,是我不对。」苏允诺站了起来,她松开手,走到了餐桌旁,把持续播放的影片按下暂停。
笔电下方压了一张测验纸,原先是拿来做法文速听的练习,下方多出来的空白处现在写满了塔罗牌的牌名,她把纸抽了起来,上头有很多涂改的痕迹。
「如果不是上节目的关系,你是不是打算都不告诉我?」
颜华转过身,看见苏允诺露出了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一会,苏允诺才说:「颜华,你干嘛这样?这又不是什麽好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继续过你的日子。你这又是在做什麽?你也要帮我算牌吗?」
她晃了晃手上的测验纸,白光打在纸面上,彷佛将两面的文字融合在一块,
颜华伸手抢过测验纸,用力把测验纸揉成一团纸球,三两步上前抱住她,「塔罗牌什麽的,我才不相信!我绝对不会和男朋友分手,你也绝对不会死!」
苏允诺没想到颜华的反应会这麽大,愣了一瞬後,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她垂下眼:「没事,别想太多。」
她的视线越过颜华定定地落在後方的笔电上,正好有一则新讯息弹出,萤幕一亮,影片最後定格在昨天晚上她和占卜师正好互相对视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