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親愛的狐狸先生 — 第四章 切莫卸下武裝(7)

隔天早上一放风後,所有人一溜烟跑开。我和欧阳若他们马上冲到云霄飞车那里。

「唐美女,你很喜欢游乐园?」排队时,武天曌晃悠地问。

「很好玩啊。」

「那有什麽不敢玩的吗?」

我不由地警戒:「你又想干嘛?」这个人不管做什麽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把双手放在头侧:「我什麽都不会做的啦,只是好奇问你而已。

我眯着眼,最後回答:「鬼屋以外的都可以。」

「我以为唐美女天不怕地不怕的。」金岑玮活像发现新大陆。

我不愠不火,笑着看他:「除此之外我什麽也不怕哦,所以我一点也不怕把『某件事』说出来之後会有什麽下场。」

欧阳若八卦地把头凑过来:「什麽事啊?」

「没事。」金岑玮马上闭嘴。

「唐唐你有事情瞒我齁?」欧阳若狐疑,盯着我猛瞧。

我摸摸她的头,小声道:「那件事啊…就像某件你不敢对他说的一样。」

「……云霄飞车坐完要玩什麽好呢?」

从云霄飞车下来後,我们继续玩,幸好我的夥伴们没有要玩云霄飞车的意思,我暗自松口气。吃完午餐後,我们刚好遇到许若宣一行人。「你们去玩过鬼屋了吗?我们现在在找人组队。」

「那个啊…虽然是还没,但是……」金岑玮偷偷看我一眼。

周恩睿勾着武天曌和金岑玮的脖子:「怎麽?不敢玩啊?」

「他们怕人太多,会打扰吓鬼的兴致。不过既然你们都邀请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我开口。武天曌他们三个看向我。虽说我不敢玩,我也没有坏心到不让他们玩嘛,我可以在外面等啊。

「果然还是唐翊优最勇敢。咱们走吧!」周恩睿朝我竖起大拇指,我只能在心里苦笑,我才是里面最胆小的那个。

结果最後抵达鬼屋时,已经变成逾二十人的大型队伍。原因无他,就是武天曌人缘太好,走到哪都遇到熟人,所有人相识一场就也一起去鬼屋。我汗颜,等等在外面等的我要顾多少东西啊?

到了鬼屋,所有人把随身背包放在地上。

「唐翊优,你不去吗?」许若宣进去前问到。

我回以笑容:「刚刚玩到有点头晕,我先在外面休息一下。」比起让别人说胆小,我宁愿讲这种别脚的谎话。

武天曌的视线似乎落在我身上。「你们赶快进去玩吧,好不容易排到的。」

「那我在外面陪你好了。」

武天曌往後走,我赶紧阻止他:「等等,你不要给我出来。那些人都是跟着你才来玩的,你给我第一个进去!快点!」

「你不是头晕?」他一脸踌躇。

我高抬下巴:「头晕又怎样?又不会死在这里,不需要你啦!你赶快进去,工作人员在催人了。」

许若宣在一旁附和:「是啊,又不是国小。你怎麽那麽担心?难道你们在交往了?」

「没有!许若宣,你不要乱讲!」我马上否认,瞪武天曌一眼:「你看你,害我又被误会一次。」

这下他也拿我没办法,转身走进黑幕中。孤身在外头的我,百般聊赖地掏出手机,把昨晚在饭店里下载的小说拿出来看,顺便盯着大家的随身包。

蓦地,眼前冒出一对白色鞋尖。我抬头一看,是谭文蔚。

「……呃、嗨?」出来玩,还是不要制造不好的回忆比较好。

「嗨?呵。」她回以冷冷地微笑。

「……」我低下头,继续看手机。既然她不领情,我又何必主动示好?说起来,这到也真的是件没意义的事,今天我的一个示好又不会就让她不讨厌我。

「嘲笑我吗?」她凉凉地问,「不过现在还不是一样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这?」

这人果然浑身带刺。我选择忽略她。

「呵,不把我放在眼里?果然很差劲。」

我这才抬头看她,问:「不好意思,我不是孤零零地坐在这里,而是我不想玩。我还没有自私到自己不想玩,还要别人牺牲自己来陪我。」

她轻蔑:「假清高。」

「无所谓。」我耸肩,希望这样就能把她逼开。事情不如我想的自然。她硬是伸手把我拉起来。

「干嘛?有事情用说的,不要动手动脚。」我皱着眉头甩开她的手。

她扯动嘴角:「背地里勾引他,难怪他会和我分手。像你这种狐狸精……一定不会幸福。」

「我清清白白,谁勾引他?要污蔑别人之前,先看清楚自己是怎麽样的人。还有,我的幸福不需要你来指点。」所以人真的不要有任何敌人,看看,连出来玩都要被讲得那麽难听。

她气得咬紧下唇,伸手就要甩我巴掌。叹口气,我握住她的手腕。「你可以不要在外面惹是非吗?在自己学校就算了,现在还来日本丢人现眼。」其实她跟白筱花是一样的吧?说不定是双胞胎姐妹,动不动就为了武天曌打人。

「唐美女,怎麽了?」武天曌一行人出现在我身边,大概是走完鬼屋一遭了吧。

我放下谭文蔚的手腕。「没事。要离开了──」

「啪」,打在肉上的声音十分响亮。

我原以为谭文蔚是个有气度的烈女子,至少不会像白筱花那样。看来我的推论完全错误。亏我还想说旁边人那麽多,她就算满腹怨气也不会动手,才放开她的手腕。没想到我那麽顾人怨。

「谭文蔚!你干嘛?」武天曌低吼。这也许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他生气。

她一脸苦涩地看着他:「就连这一巴掌也不能让你看清楚她吗?」

……可以不要在日本上演八点档吗?旁边的旅客都在看我们了。我若无其事地走到欧阳若身边,拉起她的手,「走吧,不是说逛完鬼屋就要去搭摩天轮?」我们两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出去。

古人云红颜祸水,我看现在蓝颜才更是祸水。「脸都肿了。」欧阳若语带心疼,直瞅我红肿的脸颊。

「既然都破相了,千万不要叫我拍照哦。刚好,我最讨厌拍照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久到我都怕了。「若……」

「很痛吧?」

我伸手摸她的头:「安啦,我皮粗肉厚,禁得起打的。不可以再担心我了。」就算现在那部分还疼得火辣辣的,心里满满的温暖也让我忘却。

「唐美女,丢下队员是不对的。老师有说过要小组行动哦。」金岑玮的声音从後方传来。

我转头看像他和武天曌:「反正你们腿长脚长,我这是相信你们才先走的。看,现在不也是跟上了吗?」

武天曌朝我一鞠躬,「多谢唐美女信任。」

当我们抵达摩天轮那里时,正好没有什麽人。排个五分钟就轮到我们了。我率先走进车厢内,接着是武天曌,再来是──「砰」。车厢门被关起来了。我透过透明窗户死死地瞪着在地面上笑得没心没肺的欧阳若。把我刚刚的感动还来!

我和武天曌互望,不发一语。最後他先打破僵局:「脸…还痛吗?」

「没事。」

再次沉默。我绞尽脑汁,想办法找个话题。无奈我平常和他对话,从来没有「友善」对话过。那一瞬间,我陷入深深的反省。

「那个…看来这摩天轮速度挺慢的。听我说个故事吧。」第二次打破沉寂的人,还是他。

「好啊。」我觉得我可以当句点王了。

「嗯…以前有一个男孩,他曾经过着地狱般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位天使,那位天使让他确信这世界上还有美好的存在。可是啊…也许天使与恶魔是同时并存的吧,男孩在最绝望的那一刻发现,天使的靠近是伴随着深不见底的黑暗。那个『天使』的靠近,是因为男孩的身世背景。好,故事说完了。」

……先生,请问你以前的作文都是抄谁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文笔和我并驾齐驱。「呃…那个男孩是你?」

他轻轻颔首,两眼紧盯我不放。

唐翊优,换你发言了。「说起来,要不是我亲耳听简嘉仪说的,还有你姓武,我还真的看不出来你是富二代。」好吧,感觉我就说错话了。

这回,他的反应很大,双眼瞠圆:「听简嘉仪说的?」

「对啊。」我不了解他的大反应,於是解释到:「先说说你小时候的那副模样好了。我绝对不是批评你那时後的样子,只是连续剧里的富二代不都是又高又帅吗?老实说,跟你那时候很不搭。再来个性上,我一直以为出生上流社会的人,就常常有出席大场子的机会,而你那时候却有人际关系的烦恼。至於高中嘛…讨厌你的轻浮都来不及了,我哪会注意你的身世啊?」

第三次沉默。我真心放弃,也许我的语言障碍很严重,只是我从来没有发现。明明我刚才最後面是问句结尾,为什麽结果和句点结尾一样?

他把脸埋进掌中。「唐翊优,你知道我为什麽会变成你口中的『轻浮』吗?」

「当然不知道啊。为什麽?」

最後他又不回答我,我们也没有再说到半句话。

傍晚在游览车上,大家玩起真心话大冒险终极密码版。意思就是,用终极密码决定回答真心话大冒险的人。

「七十到七十二中间,唐翊优换你了。」

「……我能弃权吗?」

全班异口同声:「「不行!」」

我根本没有後路啊!七十到七十二中间,除了七十一以外我能选什麽?这个游戏又没有小数点。「七十一。我选真心话。」

游览车内响彻同学们的掌声。我到底平常有多讨人厌啊?「唐翊优,请问你的初恋是谁?」

初恋?「五月天。」

「咦?原来唐美女是五月天粉?」「欸欸,偶像这种不算!要身边的!」「换一个答案啦!」「五月天有五个人欸,你是喜欢哪一个?」

我无辜地反问:「五月天不行哦?那就只有我家人可以选了哦?所以我想,还是五月天。」

众人继续鼓噪,武天曌却大声咳起来。

「天曌,你怎麽了?咳成这样?脸都红了。」金岑玮关心地问。

「没事、没事。」

呵呵,大概这台车上,只有三个人知道我的意思吧。

就这样吵吵闹闹的,我们抵达今晚要住的日式温泉饭店。用过晚餐後,很多人都开始准备要到公共空间享受日本的温泉。

「唐唐,一起去泡温泉吧!」已经换上浴衣的欧阳若拉着我。

我拒绝:「我不习惯在大众汤池泡温泉。」

「唉唷!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

拗不过她,我勉强答应出房间,待在大厅等她出来。

「对了,你不穿浴衣吗?」她把饭店提供的浴衣拿给我。

「我原本是洗完澡要穿啦,既然现在要去大厅的话……」

欧阳若把我推进浴室,「你赶快洗完澡,我等你。我帮你拿内衣裤。」

我红炸了脸:「我自己拿就好!你不要动我的行李厢!」

「嘻嘻,已经拿好了。开门吧。」

我满脸通红地接过她手中的内衣裤和浴衣,快速冲澡。出去後,脸上的酡红仍未散去。

「来来来,我帮你吹头发。」欧阳若拿起吹风机,吹乾我的长发。放下吹风机後,仔细地端详着我。

我略带恐惧地看着她:「你好像青楼里的老鸨哦,该不会要把我给卖了吧?」

「嘻嘻,今晚可要好好侍奉客人唷!」

於是,我被她拖到大厅「展示」。身穿异国服装的我满是别扭,只能埋头看手机。我感觉到一大堆视线看向我,只能祈祷欧阳若赶快出来。但是依照我对她这臭老鸨的理解,一时半刻她是不会出来的。呜呜,谁来救我一下……

「唐美女,没去泡温泉?」

我抬头,武天曌的双颊有些红晕。想必是刚泡完出来的。身穿浴衣的他衣襟微敞,露出些许肌肉线条。我伸手拢紧他的衣襟,附近发出大片抽气声。

干嘛啦、干嘛啦!我不想伤我的视力不行吗?

「唐美女,怕我被别人垂涎啊?」武天曌压低嗓子,声音彷佛充满磁性。

我瞪他:「怕伤眼。伤我的眼也伤别人的眼。」

他露齿一笑:「傲娇界冠军非你莫属。不过啊…我也不想要美丽的你被太多人关注呢。去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怎麽样?」

「会被抓。」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去什麽四下无人的地方。环顾四周,我悄声道:「还记得你欠我的三百次吧?我现在要用一次,我要两罐酒。我在贩卖机那里有看到桃子口味的水果酒。」那种酒,我之前在家庭聚会有喝过,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他面露娇羞:「唐美女,你这次要让我酒後乱性,再逼我对你负责吗?」

我重击他的头,使他发出大喊。

「你去对金岑玮酒後乱性啦!切,不喝了不喝了。」回台湾再喝进口的。虽然我未成年,但这年头谁没有未成年喝酒过?

「好啦好啦,我买我买。」

「其实我刚才是说好玩的,你不要给我当真。我现在要回房间了,晚安。」

我转身进房前,武天曌拉住我。「又要干嘛?」

他朝我站近一步,低声问:「你今天说…你的初恋……」

我观察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种少女的羞涩与期待。「噢,那个啊,『五月天』的确是我的初恋啊。但是呢,老早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就化成灰了。」

「那高中看到我的时候有没有死灰复燃?」

我白他一眼:「就跟你说过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讨厌,还死灰复燃?傻子吗你?」

「嗯…这样可不行呐,得让你也喜欢上现在的我才行。」他摩娑下巴,打量着我,彷佛我是什麽猎物。

「到毕业那天都不可能,再见!」我往房间前进。这次,又被他拉住袖子。「你还要干嘛?」

「回台湾後借我上次送你的书好不好?」

我暗自庆幸。「当然可以啊。」

「你家书很多?」他满脸踌躇,问到:「不知道有没有一本书……」

「你讲讲看,说不定我有。」

「嗯,《让唐翊优爱上你的一百个方法》,有吗?」

「……」这人果然没办法正常超过一小时。

***

明明还有没写到的,依然爆字数(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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