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南宫陵博,带给秦湛白一种莫大的压力,一种他从未在南宫陵博身上感受过的魄力,纵使南宫陵博为人高冷自持,但对秦湛白总是温柔以待甚至充满耐心与爱心,因此这样的南宫陵博令秦湛白感到陌生与害怕。
南宫陵博掐住秦湛白的下颚,强逼他把脸抬起望着他。
但就算秦湛白的脸被南宫陵博抬起,他依然在南宫陵博眼底看上去十分反抗地把视线撇开,根本不肯与南宫陵博对视。
一股恼火从南宫陵博胸膛炸开,他咬牙切齿,在喉头愤怒的嗓音穿过口腔与牙关,换成努力克制暴怒的气音。
「秦湛白,看我!」
南宫陵博的嗓调比勃然大怒还要可怕,令秦湛白乖乖将视线望入南宫陵博炭黑眼眸,怯生生地用浅淡眸子与他对视。
「我不许你从军,过去可以,但现在不行、将来亦不可!」南宫陵博沉着的嗓音夹杂满腔怒火。
「我不要!」秦湛白皱眉。
「不要?」南宫陵博拔高音调。
「对!我不要!」秦湛白探手挥开南宫陵博箝制他下颚与手臂的双手,往後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我不愿意,我不会听皇爷的话。」
「湛白,秦湛白!你明知我不让你从军的理由,为何不肯听我的话,乖乖在江南待着,在我们家待着,等着我去找你?」南宫陵博双手成拳,狭长眼眸盈满愤怒火光。
「要我好好待着?我为什麽要好好待着?」秦湛白扯起一抹嘲讽弧度,「我秦湛白是南宫陵博养的猫吗?还是我秦湛白在南宫陵博眼底,就是你养的暖床爱人?」
南宫陵博眯眸看着秦湛白,一句话也不肯说、一句话也不肯反驳。
「不说话了?你不说话了?」秦湛白加深嘴角嘲讽笑意,「是不是我说中你的心思,说什麽皮相不过须臾,你爱的不是我的皮相,而是胸怀天下的秦湛白,说到底,你南宫陵博也只会说好听话。」
南宫陵博一动也不动,就这般静静看着秦湛白勃然大怒。
「我不会听你的,我也不需要听你的,我秦湛白想去哪就去哪,我秦湛白想从军我就会跟去,我秦湛白想当谁的暖床奴隶就当谁的,我们之间就这麽算了!」秦湛白一把扯下就连与南宫陵博决绝时都舍不得拿下的钥匙,将其愤怒地往南宫陵博脸上砸。
南宫陵博没有伸手接让钥匙打在他的侧脸後掉落地面,发出「匡啷」一声,就如两人关系在这一刻如瓷瓶落於地面碎成一地。
秦湛白转身拾起一旁的包袱,眸光清冷立於南宫陵博眼前。
在秦湛白心底设想的南宫陵博不会明白,七个月中,他失去对生命方向的活着,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活着。
生命像无声沙流从秦湛白手里不断滑落一点一点带走他的生命,然而那时的秦湛白却还嫌时间过得太慢,慢得没能在眨眼间他就成了满脸皱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耆老。
怀里承载秦乐芙的心,秦湛白在七个月里,只想守着秦乐芙的心脏默默活下去,直到心停止跳动才算对秦乐芙的牺牲有交代。
但洛城打铁舖的总管一句「秦将军」,令他想起过去与南宫陵博共筑的天下美梦。
就算面对浩瀚无边的敌军、就算面临天寒地冻的战场、就算放眼满是屍横遍野的战後,秦湛白总是充满活力与喜悦,因为天下之大、人海如流,他竟能与至高无上的南宫陵博站於左右,协助他成就他眼底、他心底的太平盛世。
而今,面对生离死别、走过黑暗低潮,秦湛白还以为总算重生,那夜在洛城欢愉地、恣意地像个疯子奔跑,不顾别人的感受把马贩吵醒买了马,想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感想与对未来的渴望告诉南宫陵博,但得到的是什麽?
一个要他乖乖的待着。
一个要他乖乖的回家待着。
「原来我秦湛白在你南宫陵博眼里,根本只是暖床用的,我还天真以为你喜欢的,是能与你对内共商国家大事、对外并肩作战的秦湛白。」秦湛白冷然看向南宫陵博。
南宫陵博像尊雕像,直直矗立在秦湛白眼前,冷冰冰压在秦湛白胸口。
秦湛白勾起自嘲嘴角,「没想到,终究是我太瞧得起自己。」
话落,秦湛白转身,举步就往宅邸後门走去。
南宫陵博猛然上前探手欲抓秦湛白的手腕,但秦湛白躲开南宫陵博的大掌,注入真气转身就想打上南宫陵博的胸膛。
南宫陵博侧身躲开出手又是想捉秦湛白回自己胸膛,秦湛白不肯就范出手凌厉毫不客气地每一掌、每一招都是扎扎实实的想打败南宫陵博。
这是秦湛白有生以来,第一次想打伤南宫陵博。
两道黑色身形从花圃打到回廊,再从走廊打回秦湛白房里,秦湛白是认真的攻击,南宫陵博只是阻挡并无回击。
当两人分别占据房间前後侧,秦湛白扬起眉讽刺南宫陵博,却也嘲讽自己。
「怎麽?连出手打我都舍不得?看来是很怕暖床的受伤,伤着皮相可不好看!可入不了皇爷的眼。」
秦湛白出掌如风,勾着自嘲嘴角又是一个全力攻击。
闻言,南宫陵博皱眉,瞬间转守为攻,每一个出手如疾风、每一次出掌如雷电,在衣袂翻飞时,南宫陵博的攻击欲发强烈,一步一步逼退秦湛白。
秦湛白的手腕被南宫陵博手刀打上,瞬间红了一块,胸膛被南宫陵博一掌搏击,立刻向後退了好几步,他这才真切感受他与南宫陵博的差距。
过去,南宫陵博总礼让秦湛白,两人的对招维持百余招还得以继续,令秦湛白逐渐以为他的武功能排得上南宫陵博的对手行列。
但南宫陵博真攻击起秦湛白只有节节败退,才不过十招,每招都被南宫陵博击中身体疼得颤抖。
但秦湛白不肯罢手,虽负伤却继续上前攻击不肯因落败求饶。
秦湛白被南宫陵博打得往後退了十步直到身体撞上矮柜才停下,然而後背重击火辣辣得疼,他还是咬牙脚蹬地又冲上前翻掌欲擒拿南宫陵博。
面对秦湛白的如风攻击南宫陵博没有回避,在秦湛白即将近身时左手成爪,电光火时间扼住秦湛白的喉头,控制秦湛白无法随意移动只能与他近身搏击。
秦湛白虽喉头被扼依然不肯罢休,两掌翻飞用南宫陵博教会他的招式,用手肘与手刀出招攻击。
南宫陵博泰然自若,右手悠然抵挡秦湛白的势如破竹近身攻击,五招内,单手将他的双手扣住,接着在双手同时松开秦湛白时,抬腿毫不客气踹上他的肚子让秦湛白往後喷飞撞上墙壁才跌落地面。
「咳!咳!」秦湛白抱着翻涌血气的肚子努力撑起上半身,雪色发丝散落在他的身前与身後最後咳出血来。
秦湛白短时间是起不了身继续与南宫陵博过招。
望着秦湛白跌趴地上模样,南宫陵博双手负後缓步走近秦湛白,在他身前蹲了下来。
「开心吗?」南宫陵博冷然。
秦湛白抬眸任由凌乱长发贴在脸上,薄唇轻浅扯起,「开心。」
南宫陵博扬眉,偏首审视秦湛白。
「我这还是第一次被皇爷当成对手,觉得非常痛快。」秦湛白勾起嘴角。
南宫陵博深深吐了一口气,沉默一会才开口,「湛白,好好待在府邸别出去,明日,我亲自送你回江南。」
秦湛白没有回话,清澈眸光一瞬也不瞬勾着南宫陵博。
南宫陵博望了秦湛白一眼起身打算离开,却在下一刻被拉住手腕整个人让秦湛白拉回身前。
「怎麽?我会派人守着你,若你敢擅离将军府,我便杀守你的人。」南宫陵博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扬眉,话中满满杀戮血气。
跌坐地上的秦湛白没有回话只有勾嘴跪坐地面,双手分别放在南宫陵博的大腿两侧俯身张嘴亲吻南宫陵博来不及反应的双唇。
秦湛白的舌头探入其中卷搅着南宫陵博的口腔,直到用光体内气体才吐出他的薄唇。
「我稍晚会离开将军府。」秦湛白长跪在南宫陵博身上,俯身垂眸看着南宫陵博稍有变化的眼色。
秦湛白探手轻抚南宫陵博的侧脸,接着扯高菱唇再道:「但不会离开京城,亦不会离开你。」
南宫陵博轻浅扬眉,不解其意。
秦湛白拍拍南宫陵博的脸颊,笑着开口,「你可以走了,我肚子疼得紧,沐浴後要睡一会。」
话落,秦湛白颤颤起身环抱疼痛的肚子连理也不理南宫陵博,直接走至闻声挤满房门口的奴仆们面前,笑着要他们替他烧水准备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