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皇爺千睡千千睡 — 楔子 風起雲湧之後

漫天飞雪刮在毫无遮蔽的肌肤上是一种凌迟,狂风呼啸鞭打暗灰色城墙上的旗帜,猎猎作响,站在墙上的将士们却依然昂然而立,丝毫不因恶劣环境更改雄赳赳站姿。

由高处俯瞰草木贫瘠的偌大土地,没有一丝生气仿如被世间遗弃的苍凉,这是大瑞朝最外围的驻守之地,抑是最靠近达旦族的军事要塞。

而这里,小半个月前才经历一场历经半年的战争,相较当时的风起云涌、万马奔腾,如今再度恢复平淡了无声息,着时令人无法猜像那时的险象环生。

在皑皑白雪中,一匹通体亮黑的骏马往墙门风骋奔驰而来,骑乘在马背上的男子穿着一件墨黑帽缘滚棕色狐狸毛边的斗篷,帽子遮住男子大半面容,让人无法看清样貌,厚重布料随着烈风在空中卷起浪花。

随着远处的黑点逐渐扩大,值班守卫长眯眼看向远方,接後,认出来者便大喊:「开城门!」

话落同时,厚重黑色城墙大门缓缓往两边打开,骏马破风入城奔驰在官道,直达位於城内中心的驿馆。

边城的一切不比京城,简陋、毫无装饰与色彩可言的房舍栉比鳞次,然而驿馆已经是城内最好的建筑物。

南宫陵博不等黑马完全停下,一个跨步俐落下马,三步并做两步往驿馆底端的厢房疾走。

一点温度也没有的驿馆,几乎呈现灰白色,墙是灰的、地是灰的、就连屋瓦也是灰的,唯一不同的颜色,竟是种植在回廊旁的白头枯树。

南宫陵博没时间不悦他竟简居在此疗伤,现在的他只想赶紧用一双狭长双眸确认他是否安好。

「皇爷来得太快,下官还来不及准备接风……」一名身着军服的中年男子,一见来者比预想提前两天,来不及准备的他慌慌张张跟在身後奔跑。

「人可安好?」南宫陵博蹙起剑眉,头也不回继续往前直行。

「将军十分康健,请皇爷宽心。」中年男子赶紧回覆。

南宫陵博推开走廊底端的厢房木门,此刻急冲冲的脚步瞬间缓了下来,皱起的眉头也跟着舒缓。

这是一间占地不小的厢房,由大门入内後,一组梨花木圆形桌椅放在入门处,圆形拱门垂吊一缕白纱遮掩後头的房间。

厢房内五盆火炉奋力燃烧,温暖与静谧让南宫陵博不自觉缓下脚步,让黑色马靴轻轻放在屋内的墨绿色织花地毯上。

相较於屋外的苍凉,屋内的摆设总算让南宫陵博宽心。

至少,这里尚可接受。

南宫陵博拉下与斗篷相连的帽子,脚步趋缓悄声走近,点点落在布料上的雪花溶成冰水染湿衣料,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唯一能让他在乎的,只有躺在床榻上的他。

黑色的被褥裹着闭眸的白发男子,那人有张连女子看了都自叹不如的绝美容颜,高耸的剑眸微微拢着,卷翘的睫毛如两只黑蝶停在眼睑上,挺立鼻梁下一张略显苍白的薄唇浅浅闭着,但更惨白的是男子宛如通透白玉的皮肤,裸露在锦被外的修长颈项有条扎眼的红痕,看得南宫陵博咬紧牙关。

南宫陵博明知道睡着的男子如狼,一点骚动都能让沉睡的他瞬间苏醒,但南宫陵博还是忍不住探手轻摸他脖子上的红痕。

那是一抹被利箭擦过的痕迹,只稍半寸,修长颈项就该一分为二。

心,疼得仿如被人狠狠扎上利刃,若他当时能在场,定将射箭之人碎屍万段。

白发男子皱了皱眉猛然张眼,藏在被褥里的右手探出,俐落抓住南宫陵博的手腕。

「是我。」南宫陵博任由白发男子紧抓自己的手腕,低沉嗓音浅浅开口。

「皇爷?」秦湛白哑着声音疑惑开口,接後松手。

「我接到飞鸽立刻赶来,伤口还疼吗?」南宫陵博拉了张椅子坐在床沿,一张骏逸的刚毅面容乌云密布,让原本就严肃的脸色更加生人勿近。

「当然疼,皇爷试试被箭刺穿胸膛的感觉。」秦湛白勾嘴,一双墨黑瞳眸直直望向南宫陵博。

「若有机会,我愿意试试。」南宫陵博毫不介意秦湛白的无礼,反正多年下来,他早已习惯。

「皇爷就连被针刺伤一个小口子,芸郡主都心疼得呼天抢地,若皇爷被剑刺穿胸膛,她不该一命呜呼?」秦湛白爽朗的声音带着一丝嘲笑。

「看你好得很,到底是谁写的那封信?信里将你写得差半口气就得回老家?」南宫陵博话里虽藏有责怪,但薄唇却勾着浅笑。

秦浅白耸耸肩,「我当时昏昏沉沉,哪知是谁这麽咒我。」

「总之,瞧你没事我总算能放心。」南宫陵博瞅视秦湛白,那张过於苍白的惊艳面容,总是轻而易举地拨撩他的所有喜怒哀乐。

「皇爷。」秦湛白开口。

南宫陵博浅扬眉,望向他不语。

「下官有一事相求。」秦湛白再道。

「说。」别说一事相求,一百万、一千万件麻烦事,只要秦湛白开口,南宫陵博绝对办到好。

「服侍我沐浴。」秦湛白话里藏着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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