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太荒谬了……」杜伊喃喃自语。
看着杜伊一脸难以置信，慧熙想了想，说道：「虽说是无意的，但贫僧确实看到了……」
「看到什麽？」杜伊警惕的盯着慧熙，唯恐他说出什麽不该说的。
可慧熙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说出口：「你背上那朵牡丹花。」
伴随慧熙一声轻叹，杜伊一阵心惊，当时被慧熙看到後背时，除了身为女性的那点微不足道的矜持，她真正想要隐藏的就是那朵刺青，她最初抱着侥幸的心态，认为那麽一丁点的刺青他看不出什麽，也猜不出是何种花，却不想他能清楚的猜到。
「你怎麽会知道？」杜伊忍不住问出口。
「娘亲曾经提起过，她说那个小女孩背後有一朵牡丹花。」慧熙看了下杜伊，又说：「当时，贫僧就已经在怀疑是不是你了。」
好像从初遇开始的一切巧合都有了解释，杜伊冷静的思考後，问：「所以你一直跟着我是吗？」
「是，贫僧想要知道究竟你是不是那个小女孩。」
杜伊不明白，她问：「为什麽？」
是阿，为什麽？她已经家破人亡，而他出家为和尚，两人间已经没了最後的联系，就不应该再有什麽牵扯，杜伊心里一沉，打断正要出口的慧熙：「算了，我不想知道了，你别说，我也不想听。」
慧熙摇头，格外严肃的看着杜伊，他低声说道：「怎麽能算了？血海深仇岂能如此轻易的放下！」
他的双眼逐渐变得腥红，看起来就像是疯狂边缘的模样，连声音都变得可怕，他两手扣住杜伊的肩膀，用力的让杜伊无法挣脱，他问：「你为何说的如此事不关己？」
最後那一声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响，犹如野兽的嘶吼。
看着慧熙变得不再是她所认识的他，杜伊困惑不已，眼前的人是谁？还是那个悲天悯怀的和尚吗？
「放开我。」杜伊挣脱不开，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眸如今染上一层泪雾，「慧熙，我很疼……」
也许是那一声哽咽，唤醒了魔怔的慧熙，他很快的放手，双手在胸口合十，低下头往後退了又退，直到背抵墙面无法再後退。
「我……贫僧对不住。」
一句对不住，总能勾起更多的委屈，可是杜伊纵使泪满盈眶，却再也不想落泪於慧熙面前，她尽力想要收住话里的颤抖，「……你什麽都不愿说清楚，又该要我怎麽去理解你？」
「慧熙，你未免太过无理取闹。」
「我累了，不管真相如何，至少现在我觉得很好。」
话语落下的同时，慧熙从不离身的佛珠被他无法克制的扯断了，接起佛珠的红线断裂，一颗颗的佛珠散落一地。
零碎的声响，清脆的敲打着地面。
「是贫僧太迟了。」
杜伊嘲弄一笑，将散发别於耳後，她静静的看着慧熙，冷淡开口：「……怎麽不迟？你可是慢了整整十二年。」
「六岁家破人亡，十岁以前都在路边当个乞丐度过。」
「你说你怎麽不早点出现呢？」
「至少我遇到的会是你，而不是师父。」
杜伊眼睛一眨，泪水滚落，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那麽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杀人了？」
那一刻，慧熙被心中巨大的愧疚感给压的说不出话，原来他的「再等等」，竟然给一个女孩的人生带来这麽大的悲哀。
她本该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