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渝微醺,身体开始热忽轻飘起来,她把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却听到『叮铃叮铃』一阵清脆的响声,声音自她背後响起,环绕着。千渝惊吓得睁开眼,果然,「是霏霏!」千渝惊叫出声。
只见霏霏俏皮的脸庞,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千渝,千渝倏地坐起,想抓住霏霏,但霏霏的皮肤是透明的,千渝的手在空气中抓了一下,却什麽也没抓到。
霏霏的笑意更深了,「大姊姊,你找我干嘛呀?」霏霏两手背在後头,好整以暇的歪着头看她。
「我想回去…拜托,霏霏,带我回去。」千渝两手合十,虔诚的哀求。
「为什麽?你不喜欢这里?」霏霏双手一摊,顽皮的眨眨眼。
「我不喜欢,我想回到2019。」
「为什麽?这里的所有,都是你许愿想要的,赚很多钱,职位高,还有高级住宅区的房子,你还把父母的债务都还清了,还跟着有雄心壮志又上进的男人在一起,还有什麽不满意呢?」霏霏双手一摊,顽皮的眨眨眼。
「是啊!这些都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我到底有什麽不满意呢?」千渝皱着眉,在心里咕哝着。
「对啊对啊!你应该很满意才对啊!」霏霏眯着眼睛笑。
「但是,我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这不是我的人生啊!我连我怎样当上经理都不知道,我也想不通,为什麽我会和Kevin在一起?然後,小椿不记得我,爸爸也不认得人了?霏霏,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怎麽能接受这些结果?」千渝抓着头,快要崩溃了。
「诶,凡事都需要付出代价啊!当我给你满意的生活的同时,你当然也会失去一些啊!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所谓的交易就是这麽回事啊!」霏霏耸耸肩,不置可否的表情。
「我没有和你交易,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
「那你许的愿呢?都是许假的?这就是你要的理想型生活啊!」霏霏的眼神清冷,表情冷漠。
「我没有想要这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想要回去,拜托,霏霏,让我回去。」
「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怎麽回去。现在不行!」霏霏一脸坚决,双手环胸,没有商量的余地。
千渝望着霏霏的脸,一阵绝望袭来,她知道霏霏没有带她回去的打算。
「我是来告诉你,你的时间不多了,还在浪费时间喝酒?」霏霏没有开口,但这些话语却如雷贯耳,一字一句灌进千渝的耳里。
「时间不多了?什麽意思?我要回去了吗?」千渝睁大眼睛,一脸狐疑。
「你加加油,不要浪费时间喔,我走啦!」霏霏对着千渝露出谜样的一笑,随即又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风,渐渐雾化透明,消失在烟雾中,失去了形影。
千渝冒着冷汗,背後湿了一大片,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她搞不清楚刚刚是梦还是幻觉,如果是梦也太真实了,如果是真实,那霏霏呢?
千渝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只见Kevin大字状趴睡在双人床上,千渝不敢惊扰他,拿了条小被子,回到客厅沙发上,胡思乱想了一阵,「你的时间不多了!」霏霏这麽说,到底是什麽意思?「是什麽时间不多了?」千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天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Joyce,怎麽睡在这?要上班吗?还是你要请假休息一天?你还好吗?」Kevin搞不懂,为何千渝不在房间睡?是身体还不舒服吗?
「痾……要,我要去上班。」千渝起身,望向窗外,果然已经是白晃晃的一片,她揉揉眼睛,「我去盥洗一下。」
Kevin看着从眼前走过的女友,只觉得陌生,到底他们之间发生了什麽事,他说不上来,只觉得千渝对他,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很生份。
出门的时候,千渝瞄到放在门旁的那把伞,顺手便拿了。
「干嘛带伞?又没下雨。」Kevin狐疑的看了千渝一眼。
「有备无患啊,现在常有午後雷阵雨。」千渝心虚的笑笑。
「这把伞好眼生,我没看过,是我们的吗?」Kevin又看了一眼那把伞。
「喔,昨天下雨,客户借给我的,今天带去还他。」
「客户?你昨天不是去拜访向夫人,她借你这种黑伞?实在不像她的品味。」
「喔,哈哈哈,她本来借给我LV的伞啦,是我自己随便挑了一把黑伞。」千渝笑笑,把那摺叠伞收好,小心翼翼的放进手提包里。
Kevin摇摇头,不再追问,和千渝一前一後的去等电梯。
千渝专注的面对高高的待审核文件,忍耐着等待的煎熬,终於捱到午休时间,她拨了分机给曼曼,两人相约午餐。
她们依旧去了昨天的那家餐厅,千渝时不时的就往门外看,只要有人推门进来,千渝就瞄一次。
「太明显了啦,你是在等他吧!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曼曼一边喝着饭後咖啡,一边调侃千渝。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遇见他。」千渝也慢慢的喝了一口咖啡。
「太夸张了,连昨天那雷阵雨都可以神助攻耶,他居然可以在雨中借你一把伞,啧啧,好浪漫喔,真是天意注定相遇啊!」曼曼花枝乱颤的陶醉在自己编织的故事里。
「如果是天意,我希望今天也可以遇见他。」千渝闭上眼爽手合十。
「别担心,我是谁,我也是你的神助攻耶,你看看,这是什麽?」曼曼顽皮的晃着手中的一张纸。
「这什麽?这是我昨天跟他拿的名片,你打给他吧,打吧,然後不用太感谢我唷!」曼曼晃着手中的名片,一边笑着。
「我打给他吗?这样会不会太突兀了?」
「怎麽会突兀?你打给他,因为你要还他伞啊,多麽名正言顺,喔,好浪漫喔,我想到许仙和白蛇的故事。」曼曼做了一个甜滋滋的表情。
「曼曼,你想像力很丰富耶!」千渝被逗得笑了起来。
「打吧打吧,手机拿出来,打吧打吧!」曼曼催促着千渝。
「咳,好,我打喽,打喽!」千渝清清喉咙,颤抖着拨号码。
「喂……」那一端传来低沉嗓音。
千渝心头一震,「喂,是于先生吗?」千渝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一阵,手也跟着抖抖抖。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董千渝,痾…那个…那……」千渝脑袋突然打结,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麽?
伞、伞、伞,曼曼用口型,把脸凑到千渝面前,夸大的对着她说『伞。』
「对,伞,我要还你雨伞,昨天谢谢你。」千渝紧张得结巴。
「喔,没事啦,不急啊,不还也没关系!」对方轻松的笑笑。
「不,我坚持一定要还你,今天下班有空吗?我们约个地方碰面。」千渝怕被对方拒绝,一口气把话说完。
「这样啊,好吧,那就在昨天遇见你的地方碰面好了,我每天下班都会经过那里。」对方乾脆的回应,伴以爽朗的笑声。
「好啊,那就晚点见。掰掰。」千渝挂上电话,满手已经汗湿。
「呼~~我好紧张喔!曼曼,他答应碰面了耶!」千渝笑得灿烂,激动得握住曼曼双手。
「恭喜恭喜,这是成功的第一步,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喽!」曼曼一副老前辈的样子,拍拍千渝的手,聊表安慰。
千渝喝下一大杯水,安定自己紧张的神经,她在脑袋里构思着晚上碰面要说些什麽?
「千渝,放心啦,古人有云: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只有薄薄一层纱,一定可以成功把他追回来的,加油!」曼曼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对,我一定可以的。加油!」千渝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忐忑,她真的可以追回小椿对她的记忆吗?
霏霏说她时间不多了,到底是什麽意思?她隐约感觉到心里有一股声音,一直要她赶快赶快,到底要赶快什麽呢?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隐隐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