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现在到底什麽情形!」一股重压再度强压在自己身上,红袍男子皱紧眉的破口大骂,只是现在被当作肉饼的他,喊出这话实在没什麽魄力。
原来,有些时候命运这种东西啊,就算逃得了一时,也逃不过一世的。众人满脸黑线的看着第二次与大地做亲密接触、且还被这两人当作肉垫的红袍男子。
「咦?结果还是压到你了吗?你怎麽这麽不走运啊。」冰心微楞一会,注意到屁股下的人并不怎麽陌生後,表情很是无辜的说。
「少罗唆!还不快给我滚开!」红袍男子气得大吼,刚这两个人的体重让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偏头归西了。
不等红袍男子的随从上前驱赶,冰心摸摸鼻子,才刚搂着晕头转向的怀生站起身时,却注意到眼前一阵闪光,那早已往後退数几步、避开焦点现场的白纱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急促传来:「快,头低下!」
冰心二话不说照做,斜眼瞄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光正在自己刚刚低头前的位置,眼看下一刀又要来,她急忙拿出刚借来的剑给挡着,下一秒又是旁人炸开了的声音。
「你、你、还有你!都是群废物!搞什麽东西,敌人都打到眼前了,还不快点应战!」苍老的声音用着焦急和愤怒的口吻这麽说。
原来是因为刚刚那场骚动,大家注意力被转移,与黑衣人们的扭打也都放到一边,这才被有机可乘。侍卫们在短短几秒间就少了好几个,看着地板上不断倒下的血人,再看了看正和她拼命抵住剑的其一黑衣人,冰心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眼看下一刀离开,高高举起还要再来时,冰心急忙回神,把怀生给推去别地方,用尽力气拿着未出窍的剑身挥开黑衣人,白色的布早在刚才那几下子的抵挡就被对方的刀给撕裂了,冰心毫不迟疑的扒开它们,从剑鞘抽出剑。
是把有着白色蓝镶石精贵的剑柄,那锋利的剑刃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不会反射,却反而几近透明,如此纯粹灵透的剑身,当真是把绝世好剑啊。
感叹未完,冰心察觉黑衣人意图续攻时,她想拿此把好剑搭配内力来挥出剑击时,脑中却依旧一片空白。
空白、还是空白、剑都出鞘了,为什麽还是一片空白?
没有刀在手果然不行吗?
该死,不能使剑到底是什麽鬼毛病,能医治不?
现在脑袋一片空白,什麽招式都想不起来……为什麽会这样?是她记忆的损失关系吗?到底在一年前……她发生了什麽事?冰心完全不解。
面对黑衣人一刀一刀的挥砍,只能够防守、拿着剑鞘一边闪一边双手用剑身抵挡的冰心,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在这场彷佛单方面的砍杀中。彷佛黑衣人就是这场对决的主宰,把冰心耍着玩,直到耐性不够後,才想一刀了结她的性命。
「冰姑娘!」怀生担心的喊。
知道自己的劣势而显现的慌乱中,让冰心一个步子踏错了,接着跌在地上,面前的刀光将再也闪躲不了!
眼看这一刀就要这麽下去,冰心张大着眼睛,连眨都不眨,因为脑袋一个清晰的声音不断提醒她:绝不可以闭上眼,即使到死,都要看下去!张大眼睛看下去、看清楚,是谁胆敢犯她,日後百倍千倍,必定奉还!
这似乎是她睚眦必报的小心眼性子,可没想都这麽个生死关头了,这种情绪居然是异常的强烈。
那一刀就划在冰心的眼前。
却被突然冲出、体积相当庞大的鲁大山手上的开山斧给格挡住了。他空出另一只手擦着汗:「总算赶到了。」
然後大吼一声,出力就把黑衣人给逼退,接着便缠上去和对方硬打了起来。
又逃过一劫的冰心转头看着另外一边,也就是武林人士的那一团。原来那边早已被清空乾净,那小二也好端端的无事,看来他自被红袍男子的随从给随意扔出後,就躲去武林团那边得到良好庇护了。
「冰姑娘,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怀生焦急的来到她面前,弯下身子,关切的询问。
冰心正要开口回答,却被一股伤脑筋的声音给打断:「啊!公子的宝剑!」
那叫翔的侍童从二楼而降,他那边的打斗正好解决,黑衣人已趴死在栏杆上。翔刚从楼上看到底下乱来的对打,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快点还来!不会用剑就说啊,公子珍重的宝剑哪容得了你这麽乱来啊!」他面色难看的说,上前正要取走宝剑时,却像是想起什麽的样子,赶紧从地上捡起那白色沾灰的几团碎布,包在自己手上,小心翼翼的从冰心手里取剑,连剑鞘都要拿走。
绝世宝剑缓缓抽离自己手边的那种感觉很奇妙,剑中所传达的感觉,似乎熟悉,似乎不舍,又似乎……冰心眨了眼,居然以为自己看到那透明的剑身变成白色……
怎麽可能?再眨了一下,还是原来的灵秀透明,这才放心让翔把剑给慢慢取走了。
忽然感觉有些对不住借这把宝剑的主人,冰心下意识的往白纱男子的方向看,对方眼神却是复杂,似迷茫的看着她。
冰心不想误会就这麽产生,被说是辩解也好,她还是想开口做个解释,那怕这是毫无所谓的。
「呃,其实我、比较擅长的是刀术,剑了话恐怕……」挥动不了。
「那就借你用这把。」
话未完,冰冷的声音就自冰心背後传出,随後自己的所在处被阴影挡着。她不解的转过头,往上望去。只见高挂的太阳下,一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就站在她後边,不到一尺之处。
怎麽到的?她竟毫无所觉。
冰心心底错愕着,但表面上却平静的抬起手,遮着半边光亮的刺眼,她微微抬头看着眼前那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遮住头发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毫无生气,却又彷佛散发残虐的冰蓝眼眸,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这个男人……彷佛是刚从血腥的地狱里走出来的样子,连温暖的太阳都无法照耀到他,全身透露着冰冷残酷的气息,哪怕只是他微微一瞪眼,都足以让人胆颤心惊。
他手摸上腰带处挂着的金边黑鞘,从中拔出一把红刃黑身刀,於冰心的面前轻轻的松手,使它掉落於地上黄沙。这刀不规则的落下,却是倒插於土里的结果,那深度起码也有十几公分。
俨然就跟前面这些黑衣杀手完全不一样的磁场和气息,他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够挥动了话。」
这是挑衅吧?赤裸裸的挑衅。
冰心站起身,拍拍衣沙。
不过是一把刀,还有什麽好不能挥动的吗?况且她只有非剑类的武器在手才能正常使用,而且她本来就擅刀术。
因此不管是什麽刀,她都可以。不会再像使剑时那般出糗了,必定能挥动!
边想着,冰心上前走到黑刀面前,虽然心中对他的话反感着,但她仍按着对方借随身佩刀的礼貌,微微施礼。
但对方并没有接受,只是看着另外一边,低沉的嗓音像封藏百年的醇酒般那样舒服动人,他开口:「快去吧,那边的大个子已要撑不住了。」
那是刚刚鲁大山引敌方过去的位置!冰心当下会意,二话不说就拔出黑刀,手一碰触那白色朴实、刻着奇怪图纹的刀柄时,一股冲气往她体内四处流窜,冰心微楞,却没有松手的打算。
黑刀离开黄土,那流窜的气越来越不客气,速度开始加快,冰心闭上眼睛,以内力控制着那股气,并努力引导着走向更好的施展点上。接着,当她感觉到那团混乱的气都集中於一处时,便用力朝空中一挥,黄土的沙粒於艳阳下,居然被众人幻觉般的看成是晶莹的闪光。
黑刀的冲劲终於平息,在接触到冰心的内力後,渐渐的不再燥动。等冰心再度张开眼睛後,脑内非常清晰。
这一次,她什麽都没有忘记。脑袋内也不在纯粹一片的空白。
冰心连忙跳跃奔跑来到了鲁大山那边位置,见他一人对付两个黑衣人的猛攻,隐约落於下风。额上的汗水滑落到他的颊边,刚刚接二连三的打斗所造成的疲惫,是最大的杀伤。
冰心眼睛一眯,看准左边想要投机取巧、从鲁大山身後来一刀的那黑衣人,一接近他便对着他挥出一刀。
锋利的黑刀一砍下去就是血溅四射,毫无料到此举的那黑衣人,瞪大双眼看着冰心,软软的倒下去,再也看不见今日下午的夕阳了。
死了。
就真的……这麽死了。
冰心楞看着手上这把似乎微微颤动的黑刀。
这把黑刀的杀伤力还真不是普通高欸……她回想起刚刚的斩击,自己似乎并没出多大力,原以为凭着黑衣人他们的高超闪躲,最多也只有重伤而已,毕竟那只是打声招呼,想通知对方这是场二对二的打斗,还没有要马上痛下杀手的意思。
却想不到,那一刀来的是又狠又快,自己明明还没施展全力,刀就这麽不受控制的一挥出去了。而对方,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麽被砍挂了……仅仅一刀。
那双临死前的大眼,彷佛也透露着和自己一样的神情——不敢置信。
这把黑刀……太厉害了,这般的杀伤力也太强了吧。冰心下意识的紧握住刀子,舍不得放开。
少了另一黑衣人的帮助,鲁大山渐渐的也占了上风,最後一开山斧的横劈,黑衣群中的最後一人也血溅当场,这场莫名其妙的杀戮战就此结束。
就在冰心还眷恋於手上刀子的触感时,周围大家的声音传来,其中怀生更是惊喊:「冰姑娘,快放开!」
冰心不解的看着满脸铁青的怀生,他的视线正盯着她紧握的黑刀。
他想抢她的刀吗?警戒的冰心推测着。
白纱男子的声音也接着传来:「先把刀放下!」
「不要!」冰心想也没想的拒绝,可是她感觉得到手上的黑刀正蠢蠢欲动,似乎也想脱离自己的手中。
怎麽可以……刚刚她和这把黑刀所展现出来的默契,让她联想到自己的体质,不禁猜想,或许,或许能够驱使这把刀的,只有她了。
不要放,不能放!冰心心里的声音一再响起,不断加深这个信念,於是她更加紧紧的握住这把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