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一阵剧痛,火烧似的炸开一片,口中腥咸,似乎还能吃到黄沙的味道,模糊的意识里,马蹄金戈声由远至近,又从近前到飘忽。
虚虚实实。
「我儿!」
凄厉的喊声,仿佛将她带入久远的回忆,卿婉婉忍着喉中涩苦灼热,费力睁眼,岂料眼帘未掀,她已被人小心翼翼地抱起,避开背後的伤口。
刹那间,一股既熟悉又温热,宛若梦中的味道扑鼻。
教人恍惚。
她心有所感,挣扎着欲从这深渊般的黑暗中醒来,奈何身沉若负千斤,一声闷响,似有钝物刺入血肉,温热的血腥扑上她鼻尖点点──
最後的意识彻底被剥夺。
再醒来,整个人都在摇晃,耳边还传着马车毂辘声,她眨了眨眼,脑中一片混沌。
──怎麽回事?
她不是喝下毒酒,死了吗?
这里是哪里?
背後传来火烧般的灼痛,卿婉婉微一皱眉,手一撑就要起身──她以往受过的伤太多,这点痛楚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手掌才压地,她便愣住了。
她的手变小了?
等等,这马车的摆设还有这垫子的花样……都给她一种久远的熟悉感。
像是要证实她心中荒唐的猜测,车门被人打开,外头赶车的人探进半个身子,见她醒来,略松口气,神色似喜又含悲。
卿婉婉一震。
──飞湘!
还不及思考,飞湘眨去眼中微红的血丝,朝她一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姑娘醒了,可是饿了?」
猝不及防地,久远的记忆倏地以一种排山倒海的姿态,从她脑海深处窜了出来。
……怎麽可能呢?
迟迟等不到她的回话,飞湘急了:「姑娘,是不是难受?再忍耐一下,等会在客栈歇息就好了。」
一样无二的话。
卿婉婉张口,忍着喉中烧灼的痛,吐出来音沙哑而破碎。「我娘和我爹……」
飞湘一抖,垂下眼,憋着鼻酸道:「前线生变,夫人命奴婢先带姑娘离开,等战事停歇,再接回去。」
她置若罔闻,又问:「去哪儿?」
一再的问题,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然而眼前之人的容貌、自己的模样,还有这段路程──哪里还需要再问呢。
「夫人的意思是……回卿府。」语罢,飞湘垂下眼,显得为难。
哪里不为难呢?若不是在那里受气又碍於「孝道」二字,卿家大房也不会举家往边境苦寒之地走。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心头仍是一颤,闭上眼後不再说话。
飞湘晓得她心里不好受,见她躺回褥子上,便掩上门继续赶路。
卿婉婉在她关上车门後又睁开了眼,望着马车里的陈设,思及昏迷前的那一声凄喊,酸涩的泪意即刻涌上,滚烫的泪水从颊畔滑落。
……重来一次还是挽救不了双亲的性命。
连看一眼也做不到。
没关系的婉婉。
至少重来一次,她再不会把自己陷入前世那样悲惨的境地了。
这一世她不心慈手软,最好也不要有人犯到她面前。
──该还的,上一世她已经用命去抵了。
都清了。
######
鹅毛细雪落了一夜,整座皇城银装素里,依旧不失磅礡宏伟。
御书房内,端王和皇帝正在谈话,大总管挺着身子立在门边,仰眸望着天上落下的雪絮,门内传来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他未曾想过细听。
有些东西知晓得多了,反而惹祸上身。
他安静地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内的人隐约有了动静,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上前拉开了门──
率先走出来的少年,一袭荼白色的衣裳衬他身姿修长,肩上披着月白色的斗篷,掌中揣着手炉,浑身优雅清贵,容光俊丽无匹难有人及──若能拂去他眼眉间的病气,怕是美得更加张扬。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还没完全长开,可通身气度,恍若已在岁月中打磨许久,一举一动矜贵无比。
「端王殿下要回了吗?」王公公垂首低询。
「嗯。」来人一声轻应,亦温润怡人。
王公公一顿,趁端王还没走远,跟在身後小声地道:「方才宁禧宫来话,请殿下移驾一叙。」
端王脚步方停,对身侧的小厮说:「既如此,你先回去准备,记着,全都要收拾好。」
小厮:「是。」
王公公待他吩咐完,随他身影,亦步亦趋地跟着。
走了一会儿,前方不远有座暖阁,王公公揣度地道:「殿下,这会儿天冷,要不要进暖阁歇会,奴才命人沏杯热茶,顺道给殿下换个手炉?」
端王点头。「去吧,我自个随意走走。」
王公公应了声,不敢扰了这位尊贵人儿的兴致,吩咐宫婢好生伺候,自己则去打点。
身侧的宫婢乍看全消失在他周遭,其实无所不在。他深知这点,亦毫不在意,将手拢在袖中,往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记得那年遇见她,是坐在这儿的。
那时候也不知道她是在哭,还是想家。
──事到如今,都没关系了。
从今往後,他护着她、宠着她,绝不教她再经历前生的痛楚。
宁禧宫内,端王端坐椅上,上座的太后不等宫婢上茶,便开口先询他近况。
端王一一答了,不疾不徐,虽无半点笑意,可浑身温柔。
「……哀家仍是不放心,等会让梁太医去你府上瞧瞧。」
月前染了寒,在床上卧了十几天,差点没吓坏太后。
他自幼体弱,又是太后的老幼子,先帝、太后、当今圣上皆对他呵护爱之,他生下来那年,难以止息的内忧外患终得消停,又加之天有吉兆,故先帝对他更是喜爱。
国师断言他八字贵重,是楚国皇室的贵人,奈何体弱命薄,只怕不过二十命寿,就要消亡。
先帝与太后俱惊,与国师商讨许久,替他取了「凤」字。寓意他能如凤凰涅盘,度过大劫後添福增寿──连当今皇上的名字都未有他贵气,足可见他有多受爱重。
端王本要拒绝,後转念也受了。「……既如此,儿臣谢过母后。」
他从小疾病不断,府上也养着好几个大夫,太医更是三天两头就要登门,请上一回平安脉,京城上下没人不知,端王音容皆美,却是个病秧子。
「你风寒初癒,等会回府切记小心身子……」
他依旧温声应好。
太后又再三关切几句,赏赐了不少珍贵药材,留他吃了顿饭,差人仔细地送回王府。
受了封号又赏封地,却未前往封地的王爷──他也是当朝第一个。
######
走走停停一个月後,卿婉婉连同飞湘、飞濂、飞清、飞灩四人,终於抵达了雁京。
路上因为卿婉婉伤势反覆引起高热,飞湘一行人不敢强行赶路,而边境的战乱又适时被朝廷派来的援军稳住,情势不再紧张後,便不急着赶回雁京了。
卿府是个什麽样的地方,飞湘等人跟着自家姑娘顾蓉嫁进去又出来,哪怕卿婉婉当时还不记事,亦无法忘了当初那件恶心人的事。
雁京城门前,在卿婉婉的马车入城前,一小队人马恭敬地上前。
飞湘停下马车,飞灩跳下车朝那人走去。「不知阁下有何指教,何故在此拦下车驾?」
谈话间,她亦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一小队人马──看样子是哪家权贵府上的精锐侍卫。
不是卿家也不是顾家,是谁?
「在下端王府侍卫首领卫禹,奉端王殿下命令前来迎卿姑娘至府上作客。」
「端王殿下?」飞灩和飞湘登时一惊,两人互看一眼後,又说:「劳大人稍等,此事奴婢不敢作主。」
卫禹毫不在意。「自然是要请示卿姑娘的,不碍。只是我家殿下与卿大人相识,曾受卿大人所托照看卿姑娘一二。」
此话一出,两人心中虽疑更是不敢怠慢。
大楚国内无人不知端王盛名,国内不论男女无一不想与之攀上关系,奈何端王身子不好,从来深居简出,只要他不想,雁京之内要碰到他一片衣角犹如登天。
端王那就是在天顶上高高仰望的皎月流光,哪里是常人轻易能接触得到的。
但现下却说与自家老爷相识?还受之所托照看一二?
石破天惊的一句哪能不令在场几位震撼非常?
飞湘不等飞灩回来,探身朝车内的卿婉婉道:「姑娘,这端王殿下相请……」
这几天卿婉婉的状况终於稳定不少,但後背重伤和喉间刀伤教她脸色看来几分苍白柔弱,飞濂和飞清在马车内照看她,闻言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一路走来,许是经历死别劫难,姑娘她比平常寡言沉稳甚多,偶尔见到她都是目光定定地看着某处,似有愁思。
好似在一夕间长大,不觉间飞湘几人遇事时会请她定夺一二,久之,竟也习惯听服於她──
飞湘和飞灩无须把话说齐,早听清的卿婉婉已在思忖端王是何意。
怎麽回事?前世并未出现这样的事──且父亲何时与端王相识,还将自己交托於他?
可,这一路走来,她所遇之事比起前生,似乎也相差无多……这样说来,应该还是照前生的轨迹走,走了这一趟,或许会改变今生的命运?
改变……
卿婉婉霎时握紧了手,有那麽一瞬间她想答应的──理智上,也是应了最好,以端王的名望虽不能护她一世,但护她一段时日是够的。
只是──
那样出尘於世、皎若云间月华的男子,不该因她受到半点可能的诋毁。
忽然间,前生他的模样清晰地现於她脑海中。
竟未有半丝模糊。
心里已做好决定,可大抵是记忆中的惊鸿一瞥,她转念又想:虽已非故人,但於前世的她来说,他曾是她对世间最後的依托,死前的遗憾,大抵就是没能听到他的消息。
如今重回世间,竟有些想先去瞧他一眼,看他是否依旧。
顺道,感谢他这份心意。
心下千回百转,她对一旁照看她的飞濂飞清两人颔首。
飞清意会,探身上前对车门处的飞湘低语,她眼底闪过瞬间诧异,却未多言,朝卫禹道:「请大人带路。」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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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驶到端王府前,仿佛等待许久只为恭迎这位贵客,端王府上的总管更是代主子站在门前迎客。
──十足的面子。
飞湘一行人离京许久,可即使如此,并不妨碍她们知晓端王如此作为有多慎重,甚至惊天动地……
她家姑娘何德何能,能让当今的天子幼弟如此看重。
卿婉婉被飞清抱下马车,卫禹将人一路护送回来,确认总管接到人後便退下了,总管恭敬地上前迎卿婉婉一行人入府。
几人穿过影壁,不远处主厅的廊檐下,端王已候在那里。
那人身姿纤长、面容清俊矜贵,即便冬雪之中一袭斗篷加身,亦不能掩他身上气息半分,反倒被烘托更甚。
端王天人之姿,大楚传言从来多有美谈,此刻见到真人──更教人觉得所言非虚。
卿婉婉自过来的一路上,便百般琢磨若是见到他,该用何种姿态面对才好,这会心事重重下,陡然瞧见他这模样──
心神亦被撼动几分。
她早知晓他生得极好,前世时,他便是大楚闺阁女子的梦中佳婿。
只可惜身子弱了点。
但也分毫未碍那些女子渴慕他的心。
这一眼,恍若隔世。
随即,卿婉婉於心内自嘲,面上却略显慌张地垂首,恭敬且怯弱地朝他行礼。
──哪里不是隔世呢?她死而复生,他却不是故人了。
她垂下头故作慌惶,心思却不停,仅在须臾之间,已拿捏好对策。
有何好思虑呢?她外表虽是稚子,可内里并不,如何慢慢显露而不致太过,却是要把握好分寸,再者,眼前之人聪慧思敏,绝不适宜在他面前玩心眼……
何况她还不知此行真正目的为何,不可躁进。
暂且按兵不动便是。
「卿姑娘免礼,起吧。」
少年的嗓音如冰泉击石清澈,乾净地不掺半点杂质,人也是皎如临风玉树前,端贵清雅、寒若白雪。
见礼时本是要道声「见端王殿下安」的,但卿婉婉没说,眼下教她起了,依旧听不到她回答一句,端王的目光便凝在她身上。
飞湘见状,赶忙道:「请殿下恕罪,我家姑娘虽侥幸从刀口下得活,却因刀刃伤了气管,这会儿说不得话。」
端王恍然,微微蹙眉间眸光移动,落在她脖颈处──确有布条包紮。
他忽而忆起,前生的她脖颈间确实是有道极淡的伤疤。那时未曾亲眼所见,不经意瞧见时,也已落了疤,除了心疼可惜外无其他方法可补救。
可今时不同,她尚在养伤,若用上好的伤药去敷,想来是能去的。
「先入内说话吧。」
卿婉婉眨了眨眼,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裙子,佯装镇定地跟在端王身後进屋。
他眼角余光瞥见,心下瞬间有些怅然又酸软心疼。
那时见她缩在宫中角落时也是这样,明明害怕却又得维持卿府在外的门面,不教人执住把柄。到後来,她是无所畏惧了,代价是满身的伤。
「卿姑娘不用拘束,随意就好。」
卿婉婉心弦一挑,似乎不甚明晓他此言是何意。
他是大楚尊贵的端王殿下,除了天子、太后,谁面对他不是阿谀奉承、笑脸鞠躬小心翼翼的?
她犹分辨他话意为何,她已随他入了屋内,霎时一股暖热袭来,稍稍煨暖她这一路始终冰冷的手脚四肢。
端王恍若不见她的局促,自顾解下身上斗篷,坐上厅中主位,示意卿婉婉坐在下首的位置,飞湘抱着她的斗篷後立在她身後。
一旁的小几上备了茶水糕点,卿婉婉不着痕迹地扫过眼,不觉将眸光定在他脚前。
余光中只得见他荼白精致的衣摆,清冷如雪。
不知为何,心绪陡然沉到静处。
──纵然此生不复过往交集,可心底仍是一如既往地信他。
於是她乖巧地一言不发,维持表面的闺秀温婉,尽可能让自己与如今况状符合,等他说明来意。
她心中念头千转,不曾注意到他的眼光深处辗转许多道不明的情绪。
室内没有燃香,唯有他身侧一只宝瓶内的梅花的低香流转。
一时间,室内静得只闻呼吸。
飞湘自然心中不安,可亦不敢抬头,只得捺着性子相信自家姑娘胸有成算,能忖度这端王殿下究竟要做什麽。
「茶点不合心意吗?」
等了许久,猜度甚多的开场白,竟是这句,卿婉婉不由一愣,甚至差点没忍住抬头──
什麽意思?
「我这处鲜少有人作客,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担待些,我让仆侍改进,或者你欲如何,直接与我说。」
前话已隐感不对,後话直接让卿婉婉和飞湘一讶。
卿婉婉是诧异,飞湘简直被这席话惊出神魂,只敢低着头死死咬住唇,完全不敢抬首。
……怎麽回事?为何高高在上的端王殿下,对她家姑娘青眼有加?老爷和端王殿下究竟是何交情?
为何不曾提过只字片语呢?
卿婉婉闻言,目光飞快扫过桌上的茶水糕点──她有些意外,居然是她喜欢的粉玉白梅糕。
这糕点前生她很是喜欢,只是後来吃得少,久之也不再嚐,除了几个亲近的人知晓外,无人得知。
多久了……都不曾再嚐过这味道了。
思绪百回仅此须臾片刻,她当即起身朝他屈膝一礼。因喉间有伤不能言语,她只好拿起白梅糕咬了一口,朝他腼腆一笑,再坐回去。
表示自己喜欢。
「喜欢就好。」座上的他微微一笑。
面上未显半分,可唯有他晓得,自己长久绷着的心绪,此刻方略松泛了些。
不能说话,在这处处有疑的状态……如要相询,的确不很方便,可若要以纸笔相谈……她又带着几分顾忌。
不,她顾忌什麽?
她现今不过一幼子,又从边境之地回来,若有礼教不周之处──就算失了卿家颜面又如何呢?
思虑中不免又忆起往事,心绪略走偏了些,这短促几息的时间,他又说:「想必卫禹相迎之时,已与你说了,我曾受你父亲恩情,答应过他会好生照看你以作报答。」
端王并未避而不谈,甚至主动将把话头拉来,省了她不少心思。
她仰眼望去,乖巧地等着他後话,暂且不作表态。
──就算她失去双亲,卿家仍在、外祖家尚还有人,即便他是大楚尊贵的端王殿下,亦不能越过血缘。
她想知道他究竟什麽意思。
这个照看,又是怎麽回事。
看着她乖顺柔婉的样子,他不禁莞薾。
她不解他为何笑起,眼神更加茫然,小头颅不由得微微打偏。
「我知卿府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你是长嫡女,但你父亲还有另一位平妻,她所生之女,亦为嫡子。如今你回京,她便是你的母亲。」
他话未说得太明,只隐晦地提过。
雁京中,晓得卿府大房娶有两房正妻的人也不少,只是卿大将军将妻女带往边境後,久之也少有人提起此事。
毕竟也不少人知道,当初卿大将军会领妻女前往边境驻守,乃是因不喜家中那位平妻之故。
可这些年,那位平妻虽不曾高调行事,可卿府老夫人极爱护她,但凡京中贵妇邀宴乃至国宴,一律携上她参加──甚而,有些权贵新妇皆以为她才是卿府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
──他话下之意她怎麽可能不懂。
前生的她侥幸地以为有外祖在,老太爷对她亦有几分看重疼爱,就算老夫人不喜她、那位平妻夫人不待见她,终归还是要忌惮一二的。
没想到,是她将人看得浅了。
不过再怎麽傻,也都是前生的事了。
瞅她的神情从茫然逐渐转变成肃然,甚至垂下首敛下睫羽,他便晓得她听懂了。
果然是聪慧的姑娘。
也是,若是不聪慧……当初她就不会──
他的思绪猛然中断,看着她娇小的身躯缓步走到他面前,背脊挺而直,婉约秀气的脸庞瞬间染上一股熟悉。
他有些恍惚,彷佛看见前生的她。
她缓缓跪拜在他面前,小小的脑袋几乎要埋进袖子里去──明明是大楚拜见皇族的大礼,可他硬是嗅出了她浑身的慎重请托。
他心尖倏然一颤。
搁在腿上的指尖不禁微蜷,清白的似块美玉。
「……我本欲将你安顿在京内别院,但看眼下这情况,你是不愿了。」
她轻搁在地上的额头,仿似在回应他的话,重重地往下磕,起了一声闷响。
他心头一跳,差点就要俯身去看她伤势,他捏指忍住,恰逢她抬首,不教她见到他的挣扎。
她的眼心清澈而冷淡,与方才的怯弱不安大相迳庭。
她启唇,用唇语缓慢且坚定地道:「是。小女子不愿,小女子现今虽孤身一人,但仍有血亲在世,礼法伦常不可违逆。端王殿下这份恩情,小女子感念在心,却万不敢受。」
作者有话要说:
会突然决定写这篇当更新,实在是因为我被一篇双重生文给激到!所以我就跑来写粮自己喂自己吃!(怒吃)
但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这篇文写得过程非常艰辛......
除了脉络还没整理好之外,就是这两人属於互不知情,都用前生的对方在揣测今生的对方(糟糕,怎麽听起来很有爱)
所以逻辑很弱的作者写得很痛扣.......
反正是随意掉落的粮食,也随时可能因剧情线会有变动,大家就是当调剂看个身心舒畅就好了~
因为连着做两档周庆的关系,所以下次会有粮食掉落的日子不敢说......
隔壁棚《总裁》的番外我有写,但突破两万字後就卡住了......所以不是我不放QAQ
最近忙到有点厌世,希望我能撑过去啊!
估计会一直忙到年底吧XD
以上。
我还是爱大家的,但我最近真的没什力气(倒地)
粮食且看且珍惜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