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过去,四季更迭、景物依旧,只是南山上再无孙川此人,孙家因失去了一名女儿而陷入愁云惨雾,孙树甚至因此大病一场,幸得王大夫妙手回春才将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兄弟心中的伤口逐渐抚平、习惯了没有孙川的生活,但每到冬天他们总忍不住想起失去孙川的那一天。
寒冷的十二月天,孙树带着一家人来到孙川沉溺的洛山湖泊祭奠,孙井准备了许多菜肴、美酒和他亲手缝制的小孩新衣。
「阿川,我做了烤鱼、卤羊腿和牛肉丸子,都是你喜欢吃的,还有一大壶酒,这里还有一些甜食和衣服是给孩子的,你记得给他们吃。」孙井身形壮硕不少、嗓音低沉,不再是稚气的男孩,不变的是他仍旧怕生、不喜外出。
孙树和孙井将带来的东西都摆上小桌,如同往年给孙川和孩子烧些纸钱,特别的是今年除了孙家四兄弟,还多了两名脸生的女子。
「阿川,今年我们家多了两个人,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是阿麦的媳妇,叫月娘,这个是我媳妇,叫文娘,是不是长得跟嫦娥一样漂亮?」孙山一脸志得意满。
月娘和文娘是对姐妹,半年前一同嫁给孙麦和孙山,他们父母在城中经营小面摊,有一回孙麦和孙山去城中办事巧遇这姐妹二人,孙麦和孙山对他们一见锺情,不久两家人就成了亲家。
「哪有你这麽夸张的?还嫦娥呢,我不把嫦娥的兔子烤来吃就不错了。」文娘皮肤黝黑、五官深邃,她行事豪爽,颇有女中豪杰之感。
「我就是炫耀一下,阿川以前老笑我娶不到媳妇,我想让她看看我也是能娶到漂亮媳妇的。」孙山说。
「你这麽得瑟,当心阿川半夜回来跟你抢媳妇。」孙麦笑说。
「呸!别吓人啊!」
「你怕什麽?阿川就算回来也没什麽,难道她还会害我们?」孙井说。
「开玩笑,半夜一转头看见阿川谁不被吓个屁滚尿流。」孙山一向胆大,唯独对鬼神之事特别忌讳。
「你要是尿了、撒了,别指望我帮你清。」文娘逗趣地说。
「阿山要是尿裤子,你睡他旁边肯定也湿一身。」月娘身材娇小,虽是长姐,可相对文娘性格比较孩子气,也喜欢作弄人。
「他敢?」文娘瞪了孙山一眼。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孙山成了名符其实的妻管严。
「阿川要是见到你被文娘吃得死死的,肚皮一定笑破了。」孙麦说。
「说我,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看你背上贴着什麽。」孙山不甘示弱回嘴。
「我背上?」孙麦伸手在後背摸索,从衣服上撕下一张纸,上头写着「呆头鹅」三字,他一下就猜到谁是凶手了,她捏着月娘的小脸蛋训话:「什麽时候贴的?」
「好痛啊,欺负女人算什麽男人?」月娘反击也使劲捏着孙麦的脸。
「我这是调教。」
「明明是虐待。」
「差不多行了。」孙树跳出来调停,他们夫妻二人才作罢。
祭奠结束後,他们正要启程回家,突然在远处见到中孚王只身前来的身影。
「诸位好。」中孚王穿着华贵,脸上却没了过往的精神。
「中孚王也来祭奠阿川吗?」孙树说。
「祭奠?」
中孚王听了孙树的话略显不满,孙树想起先前王大夫和青瑶来孙家拜访时都曾说过中孚王仍未放弃寻找孙川,想必中孚王还抱着一线希望,孙树不由得钦佩他,连有血缘之亲的孙家兄弟在事隔多年後都已放弃寻找孙川、开始新的生活,中孚王却依然能靠着对孙川的情份不屈不挠、四处打探。
道别中孚王後,月娘和文娘好奇询问为何孙家会结识高高在上的中孚王?而中孚王为何会出现在洛山?他们这才将孙川的故事告诉月娘和文娘。
「天啊,像是戏台上的故事。」文娘惊呼。
「中孚王那麽俊又那麽痴情,可惜他们两人没缘份在一起。」月娘忍不住叹息。
「他俊,那我不俊吗?」孙麦一听很吃味。
「你这样问我,我当然要说俊了,不然回头会被你杀了的。」月娘俏皮地说。
「算你识相。」
喧闹可以冲淡哀伤,然而中孚王身旁仅有可怕的寂静,他站在岸边许久,独自想念孙川,他随後拿出一把笛子,悠扬之声回荡在山林湖水间,他盼望将满腹的相思之情随着笛声传递给远方的伊人……。
另一方面,豫王府中热闹非凡,礼品堆满了庭院,因为豫王妃怀上了豫王的孩子已三月有余,皇上年事渐高,满朝文武催促着皇上早立太子,而豫王妃此时怀孕恰恰助长了豫王声势,城中的达官贵人迫不及待巴结豫王府,指望将来能在豫王这儿讨点好处。
作派一向高调的豫王妃腹中有了皇孙本应大张旗鼓庆祝一番,但她此次却格外低调,七年前孙川怀着中孚王之子引来刺客的事犹言在耳,她深怕自己会步孙川後尘,因此除非必要,她几乎大门不出,连入口的饮食和使用的器具都特别检查,以防奸人陷害。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千万给我照顾好我的曾孙。」太后三天两头往豫王府跑,每次都得带上一群太医替豫王妃把平安脉才放心。
「皇祖母,您放心,淑儿一定给您生个白白胖胖的小曾孙。」豫王妃摸着尚未隆起的肚皮一脸喜悦。
「好!好!那你记住多吃、多休息,千万别累着。」
「皇祖母,您这样一天到晚跑来,我们怎麽好好休息?」豫王疲惫地趴在桌上,这些天他见了不少前来道贺的宾客,早就精疲力尽。
「我是出门前多来看看你们,否则下次见面要等好一阵子了。」
「您要去哪?」豫王妃问。
「去看我大哥,我们俩都这把年纪了,再不去见见,怕是将来没机会了。」
「舅公啊,他不是一直云游四海吗?您上哪找他老人家?」豫王说。
「我派人去查了,确认他现在住在茂县。」
「去茂县少说要一个月的路程,您老能行吗?前几日不是才把腰给闪了吗?」豫王有点担心太后负担太重。
「臭小子,嫌我老啊!」太后朝豫王脑门拍了一大下。
「我是好意,您怎麽打人呢?」豫王很委屈。
「不用你操心,我一定好好活着回来,我还等着抱曾孙呢。」
「那父皇打算让谁陪您去呀?总不会是我吧?」豫王妃刚有身孕,皇上当然不会派豫王出远门。
「是容辛。」
「那您这一路可惨了。」豫王幸灾乐祸,既济王是个无趣之人、规矩又多,太后这一路是无法随心所欲了。
「你父亲就是故意找人来监视我。」
「要说最适合伴游的,非晋王莫属了吧。」豫王妃说。
「我是想找他,可他有公务,走不开身,容巳又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只剩容辛了。」
「中孚王还是解不开心里的结。」豫王妃感慨说。
「是他打从心底就不想解开这道结。」豫王说。
「没想到容巳对孙川这般念念不忘,我就奇怪了,辉晔和她长得那麽像,容巳就不能凑合一下吗?」太后想如果中孚王能将倪辉晔视作孙川,也许她就能多几个曾孙了。
「再像又如何?她终究不是孙川。」豫王妃可以理解中孚王的心情,她认同孙川,却无法喜欢倪辉晔,说起来她能和豫王关系转好的契机正是孙川的提点。
「你对孙川评价真高。」豫王感到意外,毕竟豫王妃自视甚高,显有能入她眼的人。
「她挺仗义的。」豫王妃浅笑。
「我只希望容巳快点振作起来,我都快不记得他笑的模样了。」太后叹息。
「可惜那个能让中孚王笑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是否因当了母亲的缘故,豫王妃的脾性改了许多,她不再过份张扬,而多了一丝悲天悯人的慈爱。
太后在既济王的随同下前往茂县拜访她的兄长,一路上她像是犯人般被既济王管得死牢,外出旅行的兴致坏了一大半,而既济王每天必须忍受太后碎念着要他尽快生孩子也是一大痛苦。
太后身体虽然康健,但舟车劳顿,路上仍然引起一些不适,为了让太后充分休息,既济王放慢了行车速度,以至於一个月的路程他们花了将近两个月才抵达茂县。
茂县向东有河川、向西有林地,此处土地宽广、人口稀少,当地人多以务农和畜牧为生,茂县气候宜人、环境清境,居民皆是纯朴的乡下人。
根据太后的调查,她的兄长已在茂县住了五年,他在此开设了一间小学堂,隐姓埋名教导农家子弟读书识字,大家称他为秀先生。
秀先生从年青时便喜欢四处游走,遇上喜欢的地方就住上几年,他学识广博却不屑为官,所以即使已故的太上皇多番请他出仕,他都未曾答应。
太后想给秀先生一个惊喜,故意没告诉他拜访之事,她和既济王到了秀先生的学堂时,他正在替学生讲课,这间学堂十分简陋,只有几张桌椅和两个柜子,学生人数仅有七、八个,年龄从十多岁到四、五岁的孩子都有。
太后和既济王没有打扰秀先生上课,秀先生年过九十、白发苍苍,但精神特好,讲解诗文生动有趣、字字珠玑,难得的是他用最简单的词语让这群孩子了解文章深意,孩子们虽比不上城中学子行为规矩,也时不时插话和提问、打断秀先生讲课,可就是这样的活泼和自由让课堂显得生气勃勃。
待学生下课,太后与既济王才出来向秀先生打招呼,没想到秀先生一点也不吃惊,他说他早发现太后派人打探自己的行踪,也想到太后八成会一时兴起而前来探亲。
「从小你就什麽都知道,真无趣。」太后一把年纪仍玩性十足,她的突袭计画没得逞,不满地噘着嘴。
「我是你大哥,自然略胜你一筹。」秀先生自顾自收拾书本。
「如今天下怕只有舅公能治住祖母了。」既济王见秀先生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却非常敬重这位长辈,因为他不只学识广博,更散发着仙风道骨之感,就连皇上也特别尊敬秀先生。
「容辛越发稳重了。」
「多谢舅公。」
这时两名年约五岁的幼童抱着书本和笛子跑来找秀先生,他们俩的脸圆圆胖胖,看着特别讨喜,可惜皮肤不够白皙,否则必定十分水灵。
「秀先生、秀先生,你不是说今天上完课要教我和小竹子吹笛子吗?」小女孩睁着圆润的大眼睛、扯着秀先生的裤脚。
「小梅子,秀先生在和这位奶奶和叔叔说话呢,我们不可以打扰人家。」小男孩懂事得多,她拉着小女孩到一旁待着。
「那要等到啥时候?乾脆今天休息吧,我们明天再学。」小女孩说。
「你又想偷懒,你忘了如果我们没办法在十天内练好这首曲子,我们就要清一个月的猪圈了吗?」小男孩说。
「早知道就不打赌了。」小女孩打自己嘴巴、悔不当初。
「这下知道话不能乱说了吧。」小男孩摸摸她的头安慰她。
太后听了他们两个小孩的对话觉得有趣,一问之下才知原来这两个小孩和母亲打赌要在十天内学会吹奏一首歌谣,否则就替茂县的养猪户清猪圈一个月。
太后难得和秀先生见一面,想多些时间和秀先生话家常,不过秀先生有言在先要教两名孩子吹笛子,为了不让秀先生失信於人,太后决定让既济王代替秀先生教两名孩子,既济王不擅长和孩子相处,本想拒绝,可秀先生也开口了,他只好答应。
「不是这里,这根手指按住这个洞。」既济王在学堂里独自教导两名孩子。
「可是手指好酸。」小梅子的手太小,即使笛子已经是特制的短笛,使用起来仍然很吃力。
「那别练了。」既济王一脸严肃。
「叔叔别生气,我们会好好练的。」小竹子催促小梅子快些练习。
「人贵自知,不需勉强。」
「我才不勉强,我一定会练好给你看的。」尽管小梅子完全明白既济王的话,她也能感觉到既济王小瞧自己,为了争一口气,她决定继续练下去。
既济王的严苛教学持续了两个时辰,小竹子生性乖巧、悟性又高,所以学得很快,小梅子一开始有些偷懒,但既济王越看不起她,她就越要练好,後来也渐入佳境。
接着几天,两个小孩缠着既济王教他们吹笛子,既济王活生生成了他们专属的乐理老师,奇怪的是本应讨厌孩子的既济王出乎意料地愿意继续教导他们。
「看不出来你挺会照顾孩子的,那何时自己生一个?」太后说。
「这是两码事。」
「教学生比处理政事有趣吧?」秀先生问。
「我宁愿处理政事。」
「小梅子和小竹子可是我这群学生里最机灵的,你还不满意吗?」
「舅公喜欢,不如自己教导如何?」
「他们喜欢你,现在他们肯不肯让我教很难说。」
「天啊,这是天下奇闻,容辛这块木头也有孩子喜欢?」太后忍不住嘲讽。
「小梅子和小竹子从小便没了父亲,或许他们在容辛身上找到了些许父亲的身影吧。」
「这麽说那俩孩子身世挺惨的。」太后说。
「世上可怜之人太多,他们仍算幸运,起码有母亲尽心照料。」
他们话说到一半,小梅子和小竹子各背着一副小弓箭、迈着小短腿朝他们跑来,两人全身脏污、手里还抱着一只山鸡和竹笋。
「你看,这是我猎到的。」小梅子提着和她上半身差不多大的山鸡屍体在既济王面前显摆。
「知道了。」既济王反应冷淡。
「你怎麽不夸夸我?」小梅子一脸失望,既济王受到太后和秀先生的眼神指示,只好夸赞她。
「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好!」小梅子开怀大笑。
「秀先生,这些竹笋和山鸡是送你的,让你和奶奶、叔叔吃。」小竹子说。
「谢谢。」秀先生接过了山鸡和竹笋。
「你们俩真棒,这麽小就有打猎的本事,还会用弓箭呢。」太后对这两孩子越看越喜欢。
「我们很厉害的,可以射中红心了。」小梅子好得意。
「我们还会挖洞,动物掉下去就出不来了。」小竹子跟着炫耀自己的技能。
「真的呀,那下回教教我吧。」太后说。
「学这个很累的,奶奶你想吃啥告诉我们,我和小竹子去抓来给你,你就在这里休息就好。」小梅子调皮归调皮,对老人家依然很体贴。
「对,全交给我们吧,奶奶和叔叔留在这里陪秀先生聊天。」小竹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真难得你们小小年纪如此有担当。」太后不由得想起士族子弟一个个娇生惯养,远比不上这乡村孩童孝顺和独立。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然和你身边的富裕孩子比不得。」秀先生猜到太后的心思。
太后在茂县一住就是半个月,她彻底融入当地生活,不仅跟着农夫一块儿干活,也体验了挤羊奶的工作,这样的生活虽然很费劲,她却很满足,这几十年在宫中的生活太过拘束,太后天性外向,她特别珍惜在茂县的随兴时光,尤其每天傍晚能和孩子们一块玩耍正好圆了她享天伦之乐的愿望。
既济王成年後一直替皇上处理各种要事,加上他的性格不喜玩乐,因此这回来茂县算得上是他首次出门旅行,缓慢的生活步调原先让他不太适应,久了倒也享受这样的自在,他闲来无事就与秀先生讨论学问,秀先生见解独到,既济王受益良多,若秀先生不得空,他便提着钓竿和竹笼到河边垂钓。
「找到你了。」小梅子和小竹子绕着茂县找了一圈才在河边找到既济王,他们在既济王两侧坐下,这对姐弟成天黏着他,不像其他孩子对他抱有畏惧之心。
「安静。」既济王不喜吵闹。
「嘘。」小竹子嘟嘴。
「钓鱼有啥好玩?跟我们抓迷藏吧。」小梅子说。
「你们若无事,回家复习学问。」
「小梅子现在不能回家,因为她把酒缸弄破了,酒都洒光了。」小竹子说。
「原来是闯祸了,避难来了。」
「是小竹子说要把酒缸藏起来,我才去搬的,谁知道撞到石头了。」小梅子解释。
「古灵精怪,自作孽。」
「我们是好心,因为阿川太爱喝酒了,如果把身体喝坏了怎麽办?」小竹子说。
「阿川?你们娘亲?」
「嗯。」
「你们可知直呼长辈名讳十分无礼。」
「会吗?」他们异口同声、一脸狐疑。
既济王心想乡野孩子果真不如城中学子有教养,既济王继续钓鱼,小梅子和小竹子乾坐着实在无聊,所以两人乾脆在河岸边堆石头玩,但玩了一会儿就腻了,於是又窝回既济王身边。
既济王正好钓到一条鱼,小竹子抱着竹篮过去想帮他接鱼,没想到脚底滑了一下,差点摔进河中,幸好他反应快,一把抓住既济王的领口才免於落汤鸡的命运。
「叔叔,对不起。」小竹子弯腰道歉。
「算了。」既济王无端被扯了领子、到手的鱼也跑了,若非看在稚子无知,他定不会轻饶小竹子。
「咦?叔叔的项链和阿川的好像。」小梅子从既济王紊乱的领口中瞧见他胸前戴着一个细长的黑宝石项链。
「这是黑玛瑙,价格不斐,你母亲不可能有这等好物。」既济王整理好仪表。
「我只是说很像嘛,而且阿川的项链也不是黑色的,她的是绿色的,像竹子一样很漂亮的绿色。」小梅子解释。
「秀先生上次说了阿川的项链很贵,可以买好多粮食的。」小竹子附和。
「秀先生说的?」既济王讶异一个村妇身怀奇珍异宝。
「对呀。」
既济王身上的项链是太后赠与的,他想起中孚王也有一条类似的,只是他的是以绿色玉石制成,既济王曾听中孚王提过他将项链转送予孙川,当时既济王还抱怨了一番,认为中孚王暴殄天物。
既济王望着两个孩子稚嫩的脸蛋,不晓得为何他突然有个莫名其妙的猜测。
「我听说你们是双生子。」
「对呀,我是姐姐,他是弟弟。」小梅子说。
「我才晚你一点点,就要一辈子当弟弟,真讨厌。」小竹子很不满。
「本名为何?」
「我是孙逸梅。」
「我是孙静竹,不过大家都叫我们小竹子和小梅子。」
「你们姓孙?」既济王一听脸色大变,他急问:「你们母亲可是叫孙川?」
「是呀。」
既济王内心涌起滔天巨浪,他甩了甩头让自己冷静一点,他无法想像依孙川当时的处境如何能逃出生天,然而,这双胞胎所说的每一件事都符合孙川的特徵,难道七年前孙川奇蹟存活?若她真的侥幸活下来,怎会多年避而不见?又为何隐居在遥远的茂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