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安山上一直和静妃生活的文珏,一点异样立马就会被她识破,回到行房,她也知道自己瞒不住,便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静妃听,她有些惊讶,但是对於这位『全身长满白毛的病人』内心也算有了个底。
就在今日早晨,萧景琰向静妃请求替那位病人看诊时,静妃立刻就答应了。
文珏随着静妃和萧景琰一道来到梅长苏的房里,病人就躺在榻上。
当静妃认真地替聂锋把脉时,文珏就跟在一旁帮忙,梅长苏和萧景琰都围在这里,不比梅长苏,萧景琰在床边走走绕绕,看见了一个装过血的碗还看见了梅长苏左手腕的绷带,眉头紧皱。
尔後,静妃开始替聂锋行针,梅长苏则是得空离开了床榻边,走往内室的书案。
梅长苏刚唤来甄平,文珏便走了进来:「给蔺晨的信?」
梅长苏只是点头,一脸担忧。
「没事的,不是还有静妃娘娘在这里吗。」
「我自己受过这种苦,实在不愿意让聂大哥也⋯⋯」他扶着案边,缓缓起身,文珏扶了他一把,轻声安慰:「我知道。」
赫然发现梅长苏左手的绷带,文珏撩起他的袖子欲查看仔细,梅长苏立即将自己的手从她手边抽出。
「我只是⋯⋯」梅长苏知道文珏一定会担心,想先行开口辩驳,却被文珏一句话说的噤声:「聂大哥的毒还没解之前,血喝我的。」
两人一前一後回到床榻前,静妃已经看得差不多,此时的萧景琰却已不见人影。
梅长苏对着静妃鞠躬,「多谢娘娘。」
「医者都有仁人之心,何必言谢。」文珏替过静妃的手开始收拾医药箱,聂锋则由甄平带回房里休息。
他们一同缓步前行,静妃问道:「你应该认识能解此毒的人吧?」
「是,我已经给他写信了,只是路途遥远还要多等些时日。」
「如果在此之前病人有什麽反覆,尽管找我好了。」
「多谢娘娘。」踏出大门,原来萧景琰一个人在外头等着。
静妃有些愕然,「光顾着凝神看病倒忘了你。」
萧景琰勘勘走近,接过文珏手中的药箱,语气平淡:「母亲对於我,似乎不如苏先生和文珏一般信任。」
此话一出还好静妃还理智着,柔声答道:「你看你,总归还是想知道。」
「但母亲还是不想说?」
思考了一会儿,静妃说:「苏先生竟是故人之子,我以前竟然不知道,大家能够见面相识,实在是机缘巧合。」
萧景琰把目光投到梅长苏身上,他还是一般无恙,倒是他好奇,「故人?」
「对,故人。」静妃说:「那时,我还是个小女孩,跟着师父行医,被当地的医霸百般欺凌,若不是有这位故人路过相救,只怕早就死於沟壑之中了。」
「那就算是救命恩人了。」静妃对着萧景琰点头,他转向梅长苏那头,道:「既然苏先生是恩人之子,为何母亲和苏先生之前从没提过这段渊源?」
梅长苏回:「这些事情也是我遇到静妃娘娘之後才知道的。」
「可是,这段过往也没什麽,母亲为什麽不愿意告诉我?」
「不是不愿说,而是不想说。毕竟故人已逝,再提起旧事,实在让人伤心。」
虽然说成这样萧景琰还是疑惑,又是对着梅长苏问:「那里面那位病人和苏先生又是什麽关系?」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很久以前便与我相识了。」
「是啊——」萧景琰口气有些自嘲,「苏先生入经还不到两年,有几个我不认识的朋友倒也正常。」
梅长苏只是笑笑、只能笑笑。
「好,一切都很正常,我不问了。」他转身就走,没留恋。
文珏看着她这样实在有些担心,却不知该不该追上去。
「去吧——」静妃在此时开口,「以药箱之名,陪他走段路。」
「可是,娘娘您⋯⋯」文珏有些犹豫,静妃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自己能回去的,快去。」
文珏向他们两位行礼後便加紧脚步跟过去去。
「殿下——」差了几步远,文珏开口唤住了他,前头的他停下脚步,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呢!」
萧景琰慢下了急促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殿下心中还是疑虑难解?」
「我相信母亲、也相信苏先生,只是你们每个人都有秘密,反倒让我觉得孤独起来。」
「可是殿下走的原本就是一条孤独之路,走的越高,心越寂寞。」
萧景琰默默叹口气,「不瞒你说,这几日我时常回想起过去,有兄长引导、有朋友扶持、有心上人陪伴,每天心都是定的,时时都很开心。」
一旁的文珏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眼光深邃,望着他,萧景琰亦是转身,「你心头的重负只有你自己能承担,文珏实在帮不上,但是我相信,总有那麽一天,当你从新回头看时,你会发现⋯⋯」文珏低下头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药箱,不敢正视,「其实现在,在你身边也是有人扶持着你、陪伴着你的。」
语毕,文珏不敢多留,行礼後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