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凌靘瑶如此不快,当时大殿里,这对姊妹是起了争执的──
凌烨姬正坐大殿,双手适意的交叠,置於腿上,身旁依然是轻轻搧着羽扇的侍女,但不见聿亟琌。
这样也好,凌靘瑶都不想看见聿谷涵穿着跟凌烨姬一样的紫金色衣裳了,自然不想让聿亟琌的青衣再次提醒她。
「大公主,靘瑶有事来和大公主商量。」
凌烨姬扬手请妹妹落了座,脸上的笑容依然是那不带笑意的笑,看来很美,却没有真意:「靘瑶,你好像不曾喊过我姊姊?」
「靘瑶乃是庶出,对嫡出的大公主,怎能姊妹相称?」庶出嫡出只是藉口,凌靘瑶从来就不喜欢凌烨姬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而她总是被用「天真」来形容。
或许非一母所出,感情不甚和睦,她难以将大公主当成姊姊吧!再者父王母后对大公主的不重视,让她更有着自己也没发现的优越感,她下意识的排斥着凌烨姬。
凌烨姬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凶狠,但又随即收起,凌靘瑶真的天真吗?但即便天真,老是说出这麽不经修饰伤人的言语,若她不是公主,能容的又有几人?
她嘴里说的自卑,她是庶出,她是嫡出,但这对她无异是种羞辱,因为整个歧兰王宫都知道,她这嫡出的大公主,地位远远不及庶出的二公主。
「靘瑶你鲜少来我靖翠殿,今日怎麽会来?」
「靖翠殿规矩多,又要净身沐浴,靘瑶胡闹惯了,怕破坏了靖翠殿的规矩,所以才少来,请大公主见谅。」
置於腿上的手,不着痕迹的拳了起,规矩,她可知当年她救了多少人,才换得了她这一身痼疾,还有这进靖翠殿需净身更衣的规矩?被救的人聿亟琌是其一,这凌靘瑶亦是啊!
而如今她竟是嫌麻烦,不来她这靖翠殿?
凌烨姬已不想跟她虚以委蛇,她大可用她天真之名,去得罪所有人,但凌烨姬无需忍耐她:「靘瑶你说有事找我商量,说吧!什麽事?」
「母后她病了,靘瑶看得伤心,想来问问大公主,想想办法?」
「这事我已经留了心,你就放心交给我处理吧!」
「母后对靘瑶关怀倍至、视如己出,大公主就帮帮我,这一回让靘瑶为母后尽尽孝道吧!」
我的母后,就连病了你也不让我多尽一点心,连这一点点女儿的责任你也要抢吗?而你抢归抢,竟还要我帮你想办法?
凌烨姬的笑容不再,清冷孤高的神情让凌靘瑶突而打了个寒颤。
「我的母后我来操心便好,靘瑶你尽管放宽心,我会想办法帮母后调养身子。」
「母后也是靘瑶的母后!更何况如今母后身子已如此不适,大公主该让母后更为舒心才是。」母后最疼的女儿是谁,众人皆知,凌靘瑶觉得,母后根本不需要大公主的关心。
凌靘瑶语气强硬,彻底的惹怒了凌烨姬,也因这带刺的言话,狠狠的刺中了凌烨姬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凌烨姬一怒,出口的话也再不迂回:「既然你有意尽孝,如果让我教你方法了,那又怎是你的孝心,若真孝顺母后,自己想想法子吧!身为姊姊,我本着你可能不入眼的情分,就教你一个方法,既然母后看了你就舒心,你不妨每日去陪着母后养病,或许她会好得快也不一定。」
「陪伴的事我会做,但我更希望实质上能做些什麽,大公主不教我便罢,何需斥责我?」
斥责,就她这看来有孝心,但却连方法都不自己想,想要求助他人的样子,就叫孝心吗?斥责她的无礼,也是合情合礼。
「二公主,我帮不上你的忙,我言尽於此,你若不想采用,便罢了。」
凌靘瑶也气得鼓起了颊,如此天之骄女,谁曾给过她气受,她站起身,更加拂了逆鳞:「大公主心高气傲,难怪这靖翠殿会成了只比禁地多了一点点人气的宫殿。」
她竟把她的靖翠殿,比成前王朝留下的废弃宫殿?凌烨姬大怒而起,一殿的侍女见公主发怒,连忙下跪求情:「大公主息怒!」
「不用息怒,反正我要走了!大公主你就是如此,才会连常来你殿里的纪卿都不来了,改去我那儿了!」
凌烨姬因凌靘瑶的话暂息了怒气,这个时候,她怎麽会提起纪谨绍?
「你说纪谨绍纪卿?」
「当然,不过他倾慕我是对的,也唯有我能助他在父王面前得到重视,他的治水之法才有用武之地。」
倾慕?她说纪谨绍倾慕她?治水之法是吗?凌烨姬冷静了下来,凌靘瑶成为纪谨绍为她完成计划的一只棋,突然,她释怀了,更笑了,凌靘瑶,我真想看看,当纪谨绍当廷拒绝了父王的封赏时,你会是什麽表情?
「二公主,我这靖翠殿冷清,二公主还是别常来,免得受了凉了!」
「走就走!我本是来找你商量,你既然帮不上忙,我何需待下去?」
凌靘瑶方走,聿亟琌就走了进来,既然凌靘瑶看来怒气冲冲,自然凌烨姬的脸色也不会太好。
他一走进,正见凌烨姬让一殿的侍女全起了身,发生了什麽事?怎麽跪了一殿的侍女?
「公主,方才发生什麽事了吗?」
凌烨姬回座,虽然这一仗她占了上风,但她并没有完全消气:「刚刚凌靘瑶走的脸色,你可看见了?」
「那刁蛮公主生气不稀奇,倒是公主您,为了什麽生气?」
「见她原形毕露,我能不生气?她本来就没当我是姊姊,现在更是连作态都不作态了。」
「公主有心把人当亲人,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给公主同样的回应,公主此时还不懂吗?」
她哪里是不懂?是不想懂!但她暂时还不想针对她,也不想她破坏了她的心情:「聿卿,上回提及的药材,是否找到了?」
「公主的命令,亟琌怎敢不完成?」聿亟琌将锦盒端至身前,打开了锦盒。
殿上的凌烨姬看见了那躺在锦盒内的芜蔘,欣喜的奔下殿来,开心的投入聿亟琌的怀抱里,她开口说要芜蔘,聿亟琌就真帮她找来了。
侍女们见公主竟是直接投入了聿将军的怀抱里,纷纷瞪大了眼,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还贵为公主。
聿亟琌将凌烨姬推开些许距离,示意她一殿的侍女都还在,凌烨姬才有些失望的离开聿亟琌的怀抱。
「聿卿,谢谢你。」
「公主的交办,亟琌必定完成,承不起公主的谢意。」
「明日,我们就把芜蔘献给母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