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
歧兰国之主,凌氏,当年如何夺来的江山几乎没人再提起,可或许是应了当年聿王后的血誓,凌王入主歧兰第二年便纳了王后,而後再纳了妃,可如今,凌王依然膝下无子,唯有两名公主。
夺来的江山自然没有庞大的皇室血统,没有宗亲的凌王怎能容许他凌氏王朝应了血咒,於是颁布了新律,歧兰国中,能者为王,不分王子或王女。
所以凌王膝下两名公主,将有一名会成为群雄之中的第一位女主。
偏安时代,军队无用,歧兰国之中唯有一支劲旅持续操练,此乃大公主的亲卫军,亲卫军之将,则是大公主的近身卫──聿亟琌。
校场校台上,由聿亟琌陪伴着,以紫金色斗篷罩身,衣不染尘的女子,便是这歧兰国大公主──凌烨姬。
看着校场上骁勇的兵士,静列时整齐化一,操练时喊声震天,虽兵强马壮,但在大公主凌烨姬的眼中,却还远远不如她预期中的让她满意。
凌烨姬皱起眉,不够!还不够!她要的王朝、她要的权势,这样的能力还不足以助她得到。
华衣,该是女子都喜欢的,缀饰的珍宝,该也都是女子难释手的,可是她拥有了这一切,她还是不快乐,她要的是男子渴望的名、权,她有自信、有野心,但却不曾拥有过一个最重要的,就是机会,万千的宠爱都不在她的身上,要得到这一切,那就是一个阻碍。
「我的这支军队,比不上凌靘瑶的吧!」
青衣男子静立,没有回应是默认。
「终究我父王……还是防着我的吧!再几个月,就是我十八岁生辰,届时,父王会将我下嫁他国,驱离王宫吧!就像二十年前一样,父王一夺得了江山,就将功臣封邑在各地,远离王宫一般。」
青衣男子垂放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直至凌烨姬握住了他的手,才引得他回神:「公主终将成为这歧兰国之中最有地位的女人,这是亟琌对公主的承诺。」
「你握拳是在生气?父王为了远离我这灾星……可能将我嫁出歧兰,所以你气?」
「亟琌不配。」
凌烨姬不认为自己会猜错聿亟琌的心思,也明白这是聿亟琌自觉身分卑下,所以不敢妄言:「最有地位的女人是吧!歧兰国的第一位女主是吧!」
聿亟琌没再多言,最有地位的女人,并不一定是歧兰国的女主……
「琌,我的妹妹凌靘瑶虽然有比我手中更强大的军队,但却无如你一般的将军,你告诉我,若真有一日两支军队对上了,你会输,还是赢?」
聿亟琌一双褐眸满布的尽是对凌烨姬的深情,而更深沉之下的心思,却只有聿亟琌自己知晓:「公主要的,亟琌会为公主得到!」也因为是你,我可以容忍凌氏存在於这片神州大地之上。
「那就去杀了凌靘瑶!」
聿亟琌知道凌烨姬的野心,亦知她冷心,但弑杀亲妹一途,若有一丝丝恻隐,将会是她心理一辈子的负累,他要她再次考虑:「公主,虽非一母所生,但凌靘瑶依然是您的亲妹妹,您真决定这麽做?」
「亲妹?得到父王母后全数疼爱的天之骄女,又是否认我是亲姊?」
身为公主,却没有符合尊贵身分的同等对待,她是预言师口中的惊世公主,再加之身上的痼疾,自此有如放逐一般的被养在一尘不染的王宫右殿──靖翠殿,看似高贵如深谷幽兰,却是不得宠的一位公主。
「王上、王后对公主也呵护入心!」聿亟琌一如既往,说出再也麻痹不了人心的谎言。
「琌,如果给我华衣、珍宝就是呵护的话,那我的确该满足,但你觉得我是那样一个公主吗?我要的是地位,这个地位,凌靘瑶是挡路石,我只问,你会不会为我去杀了她?」
那眼中的决心是不容置疑的,聿亟琌腿一并,一颔首:「亟琌是属於公主的,公主的命令,我会一一去完成。」持剑,聿亟琌欲转身离去,凌烨姬拉住了他。
聿亟琌因凌烨姬的阻止而停步,一回身就看见凌烨姬带魅的眼眸,勾引住了他的心神:「琌,别急!凌靘瑶的近身卫是你的亲弟弟,我不会让你这麽容易对上他。让你为难,我怎舍得。」女子手中的绢扇托起了聿亟琌的下颚,嫣然一笑,聿亟琌浑身一震,扣住了女子的手,护在心口。
「公主……」明知道她可能是利用,明知道他不该对她投注情意,但聿亟琌还是深陷泥淖,不可自拔。
「琌,为什麽你从不曾像别人一样叫我大公主,也不曾叫过凌靘瑶一声公主。」
「亟琌一生只能为一个公主效忠,那就是您,凌烨姬公主。」
凌烨姬许久不曾笑得如此天真,那覆面冰霜,也唯有在聿亟琌面前才会融化,聿亟琌因她的笑而难以自抑,将凌烨姬揽个满怀,她柔若无骨的身躯,在他怀中依顺着他,裸露出她雪白蝤蛴的衣裳,带着淡淡兰香,凌烨姬从不让香料染身,香料只配依附在她的衣料上,但她,却任他拥着她:「公主,请原谅亟琌的无礼!」
「你都已经抱了,要你放我也已经吃亏了。」
「公主,如果您要我放,我会放。」
她不会吝於给他一些温柔,她知道掌握眼前人,对她有利而无害:「乖乖的将你的忠诚献给我,你得到的,将不只是一个拥抱!」
「岂止是忠诚,性命,若公主要,也是您的。」
摊扇掩笑,凌烨姬笑看聿亟琌的深情,她推开聿亟琌寸许,托起他的手,放至自己的胸口上:「你想要什麽,我也都可以给你。」
「大公主,定灜国公主来呈贡!王上请您到景庆殿去!」
侍从的呼唤一并唤醒了聿亟琌,惊觉自己竟在校场上失了礼数,他退了开。
「我知道了,退下吧!」凌烨姬的脸上亦带着怅然若失,只是聿亟琌来不及发觉。
「亟琌无礼,竟让公主染了尘。」
「稍後将斗篷脱去便罢,尘不染身便於我无碍。」
「是!」
见聿亟琌又是颔首应承,凌烨姬轻笑,惹得聿亟琌不解抬起头来。
「琌,因为是你我应允,其他男人即使无垢无尘,亦不能碰我分毫,你可明白?」
「亟琌谢公主青睐。」
「走吧!与我一同前往景庆殿,见见我那许久不见的邻国姐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