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学毕业之後又过了许多年,我独自一人回到了苗栗的老家,继承了本不该是我继承的家业。至於我会继承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哥哥在某天突然跟爸爸妈妈说他也要出去闯一闯,也想学习其他人是如何经营民宿的。好吧,说的有点冠冕堂皇,简单来说就是要跟他老婆一起出去自立门户的意思,深知不可能劝退他的想法,於是他们也只好答应他的要求,转而向在台北某间物流公司当业务员的我求救。
想当然我总不可能真的丢下两个老人家在这间民宿里自己打拼,所以我便辞退了现有的工作,回到了苗栗老家经营起民宿。
毕竟,谁都不能留住将要离去之人的心,就连我也一样,经过了许多年,也早已看惯了来来去去的人,有的人终究只是过客,而有的人却也注定会陪在你的身边一辈子,不管怎样都赶不走。於是我领悟到一个道理,与其挽留那些想离开的人,不如珍惜现在愿意陪在你身边的人,因为他们才是你一辈子最重要的资产。
「陈胤玄,我在跟你讨论民宿的规划,你现在竟然敢给我发呆?找死吗!」知恩将企划书卷成筒状往我的头敲下。
坐在我的对面,将深灰色长发紮成马尾,穿着橘色毛衣搭配牛仔裤的徐知恩在澳洲取得硕士的学位之後,她便回到了苗栗开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生活可以说过得非常惬意,至於工作方面,平常工作的案子几乎都是以电子邮件往来,所以基本上不需要出门就会有工作上门,再加上工作时间相当弹性的关系,以至於她现在三不五时就会往我这里跑。在得知我想为民宿做些改变後,便二话不说地来帮我,现在则是我的合夥人。
「抱歉,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里面的水,「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
「算了,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今天就谈到这里吧。」知恩抽走我手中的企划书收进包包里,转而问道:「说吧,你今天在想什麽?」
「什麽都没有啊。」
「骗人。我跟你认识那麽久了,你现在就是一副有事得样子。」
果然徐知恩还是非常的了解我,我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後,回以苦笑。
「梁颐妃还是不能回来吗?」她拿起桌上的马克杯小啜了一口里面的咖啡,露出一副无奈地表情问道。
「公司不放人,有什麽办法。」
想到已经很久没有跟颐妃见面了,这不禁让我感到有些失落。这几个日子里,心中总是有这些许着失落。
或许是对我的样子已经看不下去了,她用纸卷敲下我的头,「我可不记得我喜欢的陈胤玄是这个样子。」
「…抱歉,只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她瞥了手机一眼,说:「梁颐妃一定也会想跟你一起回来,只是现在她手上的事物还没处理完罢了,你就多点耐心等等吧。」说完,她便拿起她的包包,「我跟妈妈约好了今天要陪她去市场,那我就先走了。」
「是吗?路上小心。」
知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出大厅。
知恩回家以後,我便起身将餐具收回厨房。
於此同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看向萤幕的来电显示,来电者是颐妃。
「怎麽啦?在这个时间点打给我。」
「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颐妃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当然可以啊。我的电话只要你想就随时可以打。」我打开柜台的木门,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这样还差不多。」
「颐妃你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还是一样啊。」颐妃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无力,「老板跟客户的双重夹击,我都快疯掉了。」
听见颐妃有气无力的声音,不禁让我感到有些心疼。
「回来吧。虽然现在民宿的生意还是不是很稳定,但是家里多一副碗筷,我想我还是负担的起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时手机的通讯突然被断开。
难倒是收讯不好吗?就在我感到困惑的同时,大厅的门突然被打开,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以及颐妃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
「所以我就不顾一切的反对跑回来啦!」颐妃一边这麽说着,同时脸上漾起了甜美的笑容。
「那你公司那边怎麽办?」
「我手上的企划案结束後,我们经理就愿意放我走啦~」颐妃走到柜台,又接着说:「刚刚你说家里不差这副碗筷的对吧?我现在可是失业人口喔。」
「嗯,我养你。」
开心之余,我将颐妃紧紧的拥入怀中,享受着这平静却幸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