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他说得很别扭,但口气在外人面前却听起来很轻蔑。
事实上,他想说的话正好相反,但口是心非的他,却因嘴硬而无法在众人面前坦白。
现场气氛瞬间冻结,陷入一片死寂。
白曜衍艰难地挪动踌躇不安的脚步,心脏加速到快要爆炸的他,冒出想拔腿就跑的愚蠢念头──
没料到,正当他正打算不负责任逃离现场时,言允恩却打破沉寂开口:「长得很好笑又怎样,碍着你了吗?」
白曜衍没料到她竟对自己的漂亮外貌毫无自觉,他完全无法理解。
他心想,倘若不是装模作样,除非是……除非是……
「脑残。」他听见有人这麽说。
间隔几秒的短暂思考,他才惊觉声音的来源出自於自己的嘴巴。
完了,他的嘴巴竟肆意的胡乱运作。
他想快速捂住自己的嘴巴,唯恐下一秒会脱口而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但全身僵硬,脑袋热到快冒烟,只差没冒出蒸气……
闻言,坐在沙发椅上的她低下头去,双拳撑在蓬蓬裙的裙摆上,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猫瑟瑟发抖──
白曜衍很担心言允恩会突然嚎啕大哭,忍不住在内心咒骂自己是万恶不赦的混帐。
蓦地,她抬起头,从沙发椅弹跳起身,咬牙切齿指着他的脸大叫:「你才脑残,讨厌鬼!你长得更好笑!」
毫无畏惧的她,声音激烈颤抖,眼神中带着澎湃凌厉的怒意。
即使在她眼里,白曜衍长得一点也不好笑,但基於扞卫自尊,她仍不甘示弱的反呛回去。
他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气到发抖,根本不是害怕。
说也奇怪,就连骂人,她的声音在他耳中,听起来都异常悦耳。
最後,顾及死要面子的愚蠢尊严,白曜衍又赌气回呛两句:「哼,白、痴!可笑的笨、蛋。」
直到晚餐过後,他俩仍不断像一对冤家似地隔桌互呛。
当天晚上七点多,晚餐过後,在池妈妈接送白曜衍返家的同一时间,留在家的池安冉和池爸爸领着言允恩,走进从今以後专属她一人的新房间。
为了营造神秘感,池安冉还调皮掩住言允恩的眼睛,说要给她惊喜。
走到卧房中心点,站在她身後的池安冉倏地放开手,她抬起头,环顾四周,惊讶发现这间房间已被池家精心布置过。
基本上,看起来和她以前生活的卧房无异,一点也不陌生,只是粉红色的床头柜上,多出几只软萌的熊宝宝布偶,为新房间增添不少温馨感。
「允恩,你不必急着叫我爸爸,你才刚到我们家。可以叫我池伯伯,像以前那样,没关系。」池爸爸走上前轻拍她的肩膀,笑容慈祥的说。
言允恩的家庭因财务危机发生重大变故,双亲被逼到走投无路轻生离世。
身为律师的池爸爸是她家的多年老友,也曾经办理过她家的案件。
於是,在强烈同情心使然之下,他和池妈妈商量後,决意排除万难收养言允恩。
「你……你可以直接叫我池安冉,不必叫我哥哥。」站在书柜旁的池安冉羞涩地搔搔头,他觉得连名带姓称呼或许可以减少彼此之间的尴尬。
池爸爸接着说:「允恩,以後我们都是一家人,相处上不必拘泥,有话直说。有任何不满意的事情,都可以随时提出来哦,心事也不要憋在心里,只要有烦恼都要说,我们一家人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知道吗?」
听完这番话,太过感动的言允恩眼眶一阵酸涩,连日以来压抑已久的悲伤和绝望,伴随着溃堤的泪水终於得到宣泄。
事实上,今天一到池家,她本来很焦虑不安,深怕无法融入新环境,没想到却受到如家人般温馨的待遇。
特别是在晚餐时,这一家子全程努力振奋她的情绪,一举一动都尽力想让她开心。
就连那位看起来态度傲慢的客人白曜衍,虽然和她从头吵到尾,可是他却一边吵一边将餐桌上所能收括到最可口的饭菜夹进她的碗里,还硬是随便扯了个藉口:「言允恩,你太瘦小了。要当我的冤家,最好长得高大些,以後才能跟我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