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御修羅 — 3-3 聲音

3-3声音

啾啾啾。

鸟声啁啾,大暑的烈日凶悍得几乎令人张不开眼,尤其是屋顶上的阳光更是毒辣。

阳光?她得救了吗?

勉强张眼,入眼的是只可爱的小麻雀,正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她,还发出悦耳的叫声。

靖瑶被眼前的景象搞迷糊了,脑袋有着瞬间的空白,她维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地躺着,她需要先了解现在的状况以及现在的位置。

「听说昨夜里,纪府被劫狱了,那人到现在都还没抓到呢!」

「你这偏僻可要小心些才好。」

「我们这很安全啦!没事、没事!」

劫狱?是来救她的?那她怎麽会被丢在这里?这不合理啊!

她皱起柳眉思考,昨夜有人劫狱,那她被丢在屋顶上又有一堆稻草盖在身上,代表应该是有什麽事情发生,所以对方没办法带她走,只好先把她藏在这儿。

她怎麽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只记得昨晚她很冷、很饿、很困……

来劫狱的是慕容御风吗?没将她带走是因为他受伤了吗?

想起慕容御风可能受了伤,不知为何,她的心像是被揪住似的。

她应该恨他才是,他让她报不了仇,还对她下毒,但为何她在知道他把年妃藏起来是为了保护无辜的年氏家眷後,便开始在意他、担心他?

不行,她得回去看看,她是为了打探年妃的位置,才不是为了慕容御风。

她在心中说服自己,悄悄起身跃下屋顶,不料却无力地摔倒在地,高烧及多日缺粮少食令她饥肠辘辘、四肢无力又浑身发软,她举步维艰、青丝散乱、衣衫褴屡,走没多远便软倒在地。

「靖瑶!」远远的,传来了担忧的女声。

是飞雁。

接着,靖瑶视线一黑,失去了意识。

花了一些心力,飞雁将她隐密地带回宫,回宫後,她一直昏睡着,眼皮犹如千斤重,想张却张不开,但她知道有人在照顾着她,在她高烧发冷时为她添被、在她退热发汗时为她拭汗、喂她喝汤药。

在她半梦半醒间,总是有一双宽厚的大掌握住她的手,在她的耳边呢喃:瑶儿,不要怕,没事的。

是他的声音,她知道是他。

药香冉冉,交杂着片断的交谈声,她终於醒了,但却没见着想见的人,心中有些失落。

那是梦吗?为何会梦见他呢?

不愿细想,她望向正在争执的两人,是一位她没见过的异族女子与飞雁。

「所以我说了,她的声音不是伤口的关系,是蚀心蛊的关系!」蓝染朝天花板无声地翻了翻白眼。

「但那时,她是受了伤声音才变这样的……」飞雁实在是无法理解蓝染的话。

「那是因为蚀心蛊跑到伤口了,她後颈那个不是伤疤,是蚀心蛊!那时的伤口一定极深,深到让蚀心蛊愿意爬到那里[定居],而那正好是发出声音的地方,所以才会影响声音!不然你认为她为什麽那时颈部中剑还能活下来?还不是因为牠堵住了伤口,让它不再流血!」蓝染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说完後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中的不耐不言而喻。

**为故事的连续性,1-1的伤处更正为"後颈"**

「你说我身上有蛊?我的声音...」靖瑶发出来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轻脆悦耳就像女子一般。是啊,这就是她原本的声音。

「她声音正常了吗?」蓝染没听过靖瑶的声音,回头询问一旁的飞雁。

蓝染在为靖瑶诊疗时,无意间发现了她颈上的浅浅伤疤,她伸手去摸发现触感不对,才发现了蚀心蛊的存在,所以顺手在她的汤药中加了药。

「太不可思议了,你做了什麽?」飞雁惊喜地奔到靖瑶身边将她扶起。

「我只是下了一味引蛊药,将牠引到其他地方去,你看她伤疤那道粉红是不是不见了?」

蓝染拨开靖瑶的长发,露出靖瑶的後颈,原本後颈上的粉红色伤疤竟消失了,只剩下白色的浅浅伤疤。

「那是不是之後我的声音就会正常?」

不知为何,想到她的声音正常後,可能无法再成为慕容御风的助力,她心中竟有些惆怅。

「唔!要这看看牠会不会药效过了之後又跑回去原来的地方,毕竟牠住在那也挺长一段时间了。」蓝染只顾着解释,并没发现靖瑶的变化。

「如果牠又回去要怎麽办?」靖瑶问。

「要维持原本的声音就得一直服药引蛊,直到解毒。不理牠其实也不妨事,只是声音会受影响。」蓝染耸耸肩。

「引蛊药的药效大概多久?」

「约莫四个时辰吧!」

「四个时辰……」所以就看四个时辰後,她的声音会不会变回修罗的声音了。

「对了,我睡了多久?」她摇摇昏沈的脑袋。

「你睡了三天。」飞雁为她端来茶水。

「三天……」

「没关系,人醒了就不要紧了。啊!对了,你该服药了。」蓝染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在身上左掏掏右找找,在胸口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锦囊,在锦囊里倒出了两颗暗红色药丸。

那个锦囊上绣了一对比翼鸟,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这是皇上请我交给你的,然後唔...没事...」蓝染交给靖瑶其中一颗,突然想起慕容御风有交待,只要将药交给她,看着她服下即可,其他的不可多说,只好硬生生地将脱口而出的话吞回去。

「你还想说什麽?」飞雁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哈哈,没...没事...」蓝染哈哈地乾笑两声搔搔脑袋,不敢再多言。

「那回到刚才说的,你的意思是慕容御风在我身上下的是蛊?」虽然早就知道他对自己下了毒,但她细想後开始觉得不对劲。

靖瑶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想这件事,依照蓝染的说法,早在她一年前受伤之时,就被他下蛊了?但那时他并没有给她什麽解药啊,他什麽都没有时都不怕她背叛了,那为何在当上皇帝之後反而...事情太过矛盾,她怎麽想都觉得事情不对。

「啊...我...我不知道。」蓝染不敢多说,支支唔唔地缓步移动到门口,完全忘了慕容御风交待的事情便夺门而出。

她们看着她仓促离去的背影後互看了一眼。

「你在想什麽?」飞雁也查觉事情的不对,她想确认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和靖瑶一样。

「我在想...我身上的毒真的是慕容御风下的吗?」靖瑶抬眼与飞雁四目相对,她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你想怎麽做?」飞雁问。

「我要吃饭,然後再去找他问个清楚。」连续几日几乎没进食,她很饿、很饿。

「好,我请人备膳。」

飞雁离开交待侍女们替靖瑶备上白粥与汤药,靖瑶则将药丸收进胸前的口袋。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白粥上了桌,粥的温度早已特别处理过,正是适合入口的温度。

连日来几乎未进食的她见着食物,双眼发亮,顾不得形象,直接以碗就口狼吞虎咽,一点女人的样子也没有,长年在军中的她不觉得怎样,倒是一旁的侍女们看得目瞪口呆,还不停地窃窃私语。

「你吃慢点啊!」飞雁拿着手帕,失笑地替好友擦嘴。

有外人在场,靖瑶不想开口,只是抬头对飞雁笑了笑。

她很饿,也很赶,她赶着去找慕容御风问个清楚。

靖瑶饱餐一顿後,踏出祥云殿发现自己被安排在後宫中,而且是後宫中最为僻静的角落,也离慕容御风所在的夜华宫最远。

不对劲,她并不是他的妃子或亲属,再怎麽说也不该住在後宫中,而且也不该离得那麽远。

除非是他刻意的。为什麽?

靖瑶心中浮现许多疑问,一路上她刻意走走停停,留意倾听宫人们的交谈。

「听说那个哑女人被救回来後,就被皇上丢到冷宫去了。」女婢甲掩着嘴,小小声地对一旁的同伴说。

「怎麽会这样。」女婢乙闻言惊讶地掩嘴惊呼。

「肯定是在贼窝里被贼人玷污了吧?」女婢甲继续说着。

「唉……女人成了残花败柳,就是这样的命了。」女婢丙无限惋惜地轻叹。

「嘘嘘!别说了!」女婢乙发现了她,急着用手肘轻撞两位伙伴示意她们噤声。

「怕什麽,不过是个失去恩宠的哑巴罢了,比起纪府的那位,她有得比吗?」女婢甲见着她非旦不收敛,反而指高气昂地挺着胸睥睨着她。

靖瑶对於她的挑衅并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後走开。

一路上,她没再停下脚步,笔直地朝夜华宫前进。

「姑娘止步。」

夜华宫前,面无表情的侍卫一左一右地将她拦下。

她、被、拒、绝、了。

面对宫门前的两尊门神,靖瑶呆立了片刻,她在思考是否要强闯宫门。

好,她忍!为了解药、为了报仇,她忍!她翻墙就是了!

她怒发冲冠地转身,移动的脚步用力到像是要将地上踩出窟窿,又沈又重的脚步在移动到转角後瞬间变得无声无息,接着,她的身影就此消失在夜华宫外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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