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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西南迪脸色刷白,决定性的话语粉碎了他仅存的希望。而且明明谎言被戳破,伯尼却依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这让罗西南迪感到更害怕了。
「为什麽骗我……!」
罗西南迪无力地控诉,伯尼没有搭理他,只是往前走,罗西南迪就整个人一起被往前拉。
为了不被拖走,罗西南迪试着用自由的那只手抓住椅子,但他没来得及,只能勉强用指尖构到椅子上的瓶子。
只见装着柳橙汁的瓶子晃动了一下,接着像是在嘲笑他的失败般,瓶子叩咚地滚下,橘黄色的果汁混着落日余晖洒了满地。
「别这麽害怕呀,只不过是换个人收留你罢了。」
「不要!」罗西南迪越是想要挣脱,伯尼抓着他的那只手就握得越是用力。
就在罗西南迪挣扎的时候,周遭的人群渐渐停下脚步,像闻到蜜糖的蚂蚁那般缓缓地聚集过来。打翻的果汁,加上一位男性和一位孩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画面,早就引起人们的注意。
空气因为人群而凝滞,好几对好奇的目光射向罗西南迪和伯尼。
罗西南迪眼见机不可失,鼓起勇气大喊:「救救我,这个人要抓我!」
离罗西南迪最近的是一位年约四、五十岁,一头卷发的妇女。那位妇女当然听到男孩的求救,她先是面有难色朝旁边看了看,发觉没有其他人愿意先出声後,她勉为其难地叫住伯尼。
「呃,那个先生,请问这个孩子是?」
面对女性的询问,伯尼像是早有准备似地,一派轻松地笑着回答,「抱歉抱歉!我家这个孩子爱说谎、调皮又整天逃家,真对不起造成大家的麻烦啊,我马上带他回家!」
「啊……原来是这样呀。」「啊?结果只是家庭纠纷吗。」「什麽嘛,害我担心了一下。」
妇女面带歉色地说了声对不起後快步离去,而其他几位路人也听信伯尼的话,他们低声谈论了几句後就各自散开,原本停滞的人潮又开始流动。
见到人群散去,罗西南迪慌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罗西南迪正要这样大喊时,伯尼突然压下他的头,罗西南迪害怕到全身僵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下一秒,他的耳边突然传来温热、黏腻的气息。
「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找一个人求救。记住,只有一个人,如果那个人愿意救你,我就放你走。」伯尼用只有罗西南迪能听到的声音,对他低语。
接着,伯尼就放开罗西南迪的手。罗西南迪踉跄了几步,他没想到伯尼就这麽放开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伯尼。然而伯尼不仅没动作,甚至还对罗西南迪做了个请的手势。
搞不懂,罗西南迪不懂伯尼为什麽要这麽做。罗西南迪吞了吞口手,紧盯着伯尼,稍微後退了几步後,见伯尼真的没打算追过来,他背过身奔跑起来。
罗西南迪忍住眼泪,喘着气,觉得心脏似乎快从耳朵跳出来了。很快地,罗西南迪就看到一对情侣,他想也不想地冲过去,结果狠狠地摔了一跤,面朝下滑到一位棕色长发的女性前面。
「哇!小朋友你还好吧?」
「咳咳,请……请救救我,那个人是坏人!」罗西南迪顾不得疼痛,一抬起头就这麽大喊。
棕发女性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她先看了下身旁的男友,然後蹲下身,细心地拨落沾染到男孩脸上的泥土。
「小朋友。」女性朝罗西南迪的身後点了下头,接着温柔地笑着对他说,「好孩子就要好好听哥哥的话,好吗?」
「为什麽……」
为什麽!罗西南迪摇头,不想面对这可怕的现实,他踏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刚往後退一步,背马上撞上一堵冰冷的墙。罗西南迪不敢往上看,只感觉到一道黑影垄罩住他,落在他肩头的那双肥厚的手,吸取他体内残留的热量,罗西南迪觉得他彷佛就站於冬日大雪下,因寒冷而颤抖不止。
「抱歉,我弟给你们添麻烦了。」爽朗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伸出来的手,将绝望的他拉往无底深渊。
罗西南迪就像失去行走能力的木偶,任由前方的伯尼将他拖行。在那之後,伯尼跟那对情侣说了些什麽,情侣又是为什麽露出笑容离开的,罗西南迪都不记得了。
罗西南迪放弃挣扎了,走在没有温度的街道,他甚至能听到哥哥正指着他,对他大喊:「看啊!我不是跟你说了,没有人能够相信,这是你自找的!」
是啊,为什麽没人愿意相信他。为什麽他会被骗。为什麽他这麽笨。为什麽他这麽软弱。悲伤的情绪冲上鼻腔,罗西南迪哽咽地抽泣,用手背抹去悔恨的眼泪。
「可怜的孩子。」唯一看见男孩藏起的眼泪,伯尼紧抓男孩的手腕,毫无怜悯且愉悦地说,「你一定不晓得为什麽都没人相信你吧。」
罗西南迪没有反应,他什麽话都不想说,也不想听见更多伯尼的声音,那声音就是他痛苦的来源。而伯尼不在乎男孩无语的抗议,自顾自地开始扬手畅谈。
「我告诉你为什麽吧!对人们来说,谎言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一个更值得他们相信,乾乾净净的男人和脏兮兮的小孩相比,谁的话更有份量,根本一目了然。」伯尼挥舞着手,彷佛前方有好几位在听他演讲的观众,「哈哈,学到了吧,只不过这堂课的费用可能有点贵呢。」
「…………」
罗西南迪咬住下嘴唇,吞声饮泪。他怎能不伤心,原以为就要抓住的希望,又因为他的笨拙从手中溜走了。七代目你去哪里了……?罗西南迪拧出身体最後的力气,回头看向长椅的方向。
然後他看到了。一位披着绿色斗篷的女性,手环抱着一个大纸袋,就站在椅子前方。
罗西南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紧盯着那抹绿不放,不敢眨眼,确定那真的不是他制造出来的幻影。然後他看到,长椅前的那个人转过身,虽然只有一瞬,但罗西南迪觉得他和七代目都看到了彼此。
罗西南迪猛地停下脚步。
「七代目──唔!」
「啧!」
伯尼手脚快速地捂住罗西南迪的嘴,接着用在扛米袋的方式把罗西南迪给扛在肩上後,开始拔腿狂奔。
「死小鬼,给我找麻烦。」
伯尼一听到罗西南迪的叫声,马上就猜想到是那位收留男孩的人回来了,他不耐烦地骂出声。比起愚蠢的路人,要唬弄收留这个孩子的人实在是太麻烦了,不过幸好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而且那人似乎是个女的,想必只要他全力奔跑,那女的绝对追不上。
干完这一笔後,要用赚来的钱买多少酒、多少女人玩才好呢。伯尼想像那些正等着他的美好未来,欢欣鼓舞地笑了出来。
罗西南迪被扛在肩膀、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七代目离他越来越远。名为绝望的大石压在他心口,让他难以呼吸。
就在罗西南迪束手无策时,他看到,一个只有他手掌大小、红色的圆形物体,以极快速的速度飞过来,接着咚地一声砸中伯尼的後背,像烟火般炸裂。
伯尼停下来,或者应该说被迫停了下来。
罗西南迪觉得眼前的景象像被慢速拨放似地,他感觉到伯尼正缓慢地往前方倒下,松开了抱着他的那只手,霎时一股内脏悬空似的漂浮感包裹着他。
下一秒,世界在他眼前反转,一切归於黑暗。
罗西南迪的意识就在这里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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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20191026
作者:写这段的时候,中途打字打不下去QQ,跑去外面散心。
另外,因为上礼拜没PO,所以这礼拜PO两话。
在二章结束前,维持周六一更的模式。
嗯,你问我那第三章呢?
哈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