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学会和兄弟们相处友好,妈妈经常这样教育我。
“你们这一代独生子女,以后就只有这些表亲可以相互帮衬一下。”
我有两位表弟和一位堂哥。表弟们还在上小学,堂哥已经是大学生。妈妈总是觉得我和他们处得不太好,家庭聚餐时似乎对他们爱搭不理。
有代沟不是很正常吗?我嫌她烦,敷衍般回应道。
她无可反驳,只好叹息着走开。
时值暑假,因为堂哥的双亲正在进行漫长的离婚官司,无暇顾及到他,而让他暂住在我家。
爸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毕竟是亲妹妹的儿子,于情于理都很欢迎。
“徐宁宁你要跟哥哥相处好一点啊,爸妈离婚了他肯定心情不太好的。”在他来之前,爸爸千叮咛万嘱咐,就差在我房里放个录音机24小时循环播放这句话。
我除了顺从地应下,也没别的办法。
本市的夏天异常炎热,除了闻名全国的火炉般高温,湿度也很高。空气中流动着的粘稠水汽几乎让人无法呼吸,一举一动都能把人体里的水分一分一分带出皮肤表面。
窗外白色的阳光,对比着屋内吹得呼呼作响的冷气,显得有些荒谬,却依然晒得人昏昏欲睡。
我掏出手机,轻车熟路地按上一串号码。
——你来的时候带点冰饮料吧,棒冰也可以。
——收到。
手机在空中划了个随意的抛物线,落在床边。我全身扑到柔软的被子上,开始了愉快的休眠。
冷空气南下的周末,温度顺利的降下来,是可以把家里的冷气关掉的舒适。
妈妈说哥哥在我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出门了,好像到同学家去。
我打了个哈欠,拿走了桌上的油条豆浆:“我等会跟一一出去逛,不回来吃中饭了。”一一是我的朋友。
闹钟上显示的时候不早,即将到达约定的时间。
我想尽量不紧不慢地出门,但身体里铭刻的时间观念还是让每一个细胞都叫嚣起来。
得快点,我随手扯了衣服套上,连头发都没怎么梳就匆匆出了门。
在地铁即将关上门的刹那,我冲了进去,顶着门的另一侧各种惊讶和被打扰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喘气就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开始整理头发和衣服,为刚才的草率选择而后悔。怎么看怎么不对,我沮丧得紧紧揪着衣角。
徐宁宁,你这是干什么?
我在反复自问中终于镇定下来。这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外出而已。
到站了。我捋了捋头发,混着人流大步走向出站口。迎面就是市中心标志性的女神雕像,她静静地直视着这边,眼神温柔而怜悯。
你想说些什么呢?我低头不看她,默默向着前方走去。
巨大的雕塑底下,已经有人在等我了。
“久等了。”
视线前方是昨晚睡前敷衍地互道过晚安的人,我的堂兄,林以之。
他出门后架了副平光眼镜,也许我的父母并不熟悉这个样子,但对我而言,这才是「我认识的他」。
“那么…我们去哪里,‘表妹’?”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揽住我的肩膀。
“在外面,注意影响。”我挣脱掉他的手臂。毕竟这是市中心,不想这样引人注意,“倒是你,出门的时候看到我在睡觉,怎么不叫一下?”
“明明是个高中生,讲话老气横秋的,嗯?我可没白费时间。”他露出无所谓的笑容,掏出手机,锁屏画面——正是不久前我躺在被窝里的样子。
我一惊,想夺走手机删掉照片,但他马上伸直手臂把它举过头顶,我根本够不到。
他的另一只手则趁机抓住了我的手,不容拒绝地把手指扣入指缝间。
“回家前会删掉的。先走吧。”
我没有拒绝。